話音未落，兩顆淚珠便順着眼角滑落下來，她舉起雙手一把捂住臉，踉踉跄跄地沖了出去。杜明暖連忙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也跟着一溜煙跑走了，秦望兒小聲說了句“我去看看能不能解釋解釋”，也跟在後面去了。

剩下李奈愣在了當地，過了好久才苦笑着一抹眼角，指尖也濕潤了。

“靜靜，教練做什麼決定肯定都是做過統籌規劃的，肯定是為你們所有人好的。你看，今年世錦賽你也沒能上場比，上場的人也都表現得不錯的，喬念人家是和你撞項，還有兩跳可以沖。那你現在的定位就是比較靠後的，我們穩紮穩打才能沖擊奧運，哪裡能分出精力來做要照顧大家的副隊長，是不是？”

陳松濤的語氣總體來說還保持着一貫的溫柔耐心，然而也聽得出幾分煩躁。世錦賽之後羅子晴憑借一塊全能銀牌的成績獲得了“體壇風雲人物”的提名，女隊最新領軍人物的地位闆上釘釘，他當然是志得意滿的，沒料到從來都是乖巧聽話的組裡卻鬧起了風波。

先是聞知雅在冬訓計劃的事上前所未有地頂撞了一番，甚至當着譚勝男和組裡幾個人的面把打出來的幾張計劃紙撕了個粉碎。陳松濤起先還當她是畏難——畢竟那個pak直接接shapo180練了好久都反反複複沒進展嘛，或者是叛逆期來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想騰出精力發展自由操的難度，說什麼不想放棄進團體的可能性。陳松濤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集中精力把6.8世界第一理論難度成套穩下來的話說不定憑單項都不能進團體啊，自由操能不能頂一頂預賽有什麼影響嗎？然而人家有個奧運功勳選手親哥哥撐腰，又是“高低杠已經有很高水平了，一味堆時間未必就能有效果”，又是“萬一因為多練一項能多個機會呢”，即使是自己這個主管教練也不能不賣幾分薄面。

這也就算了，今天居然連林舒靜也炸刺兒？不是，這個副隊長的職務，不明擺着就是給世界冠軍聞知雅的？陳松濤實在想不明白平時低調到有什麼宣傳活動都自願查無此人的林舒靜這次會主動頭鐵，提出要參加競選——這場顯而易見完全可以是走個過場的競選。

“我隻是想參加競選而已，選上選不上我都沒有意見。”林舒靜都不敢擡頭看陳松濤，聲音卻堅定：“我願意為大家服務，甯導說這次副隊長要選一個細心有經驗能在生活中照顧大家的人，我覺得我還是符合的。大家願不願意投我是大家的事，我想不想參選是我的事，我不怕選不上被笑話。”

“什麼？”陳松濤倒吸一口冷氣，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如果靜靜有意向當這個副隊長的話，我希望陳導能給靜靜這次機會。”

簡秋甯的聲音不期然地在耳邊響起，這是她離開前一天特意來找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