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有帶子,有圈圈什麼的項目嗎?單雙杠是什麼?”
“不是吧,那應該是藝體。”
“體操?……體操就是跟雜技差不多的對吧,各種翻跟頭?”
“不是的不是的,她們是要在杠子上轉來轉去飛來飛去的,我還刷到過單臂大回旋的視頻,很厲害的,說我們華國隊有很多被禁的動作,不然現在會成績更好。”
“是不是很苦的啦?說練這個會被教練打?會壓個子是吧,說男女隊員都沒有一米六?我看她不矮的呀。”
“奧運冠軍能力肯定很強呀!可不能這麼說。”
“你們都知道咱們系有個奧運冠軍呀?我咋不知道嘞?”
很不幸台下人群嗡嗡的議論聲中這些話一句句精準地落進了簡秋甯耳朵裡。她站在台上,感覺腦袋像是瞬間漲大了好幾圈,同時還有一根根鋼針接二連三地紮進來。丁琦努力地拉着幾個人,似乎是在分辯着什麼,可這亂成一鍋粥的環境裡還有誰肯安安靜靜聽她講道理?
體操是她們的職業,不上多麼神聖的價值,那于己也是一份該認真對待且值得為之驕傲的事業。可從小到大,确實總有奇怪的人喊她們“翻一個”。以前杜明暖沒少吐槽過年回家被七大姑八大姨喊出來“賣藝”的遭遇,當時簡秋甯隻覺得這樣極不尊重人,沒想到今天同樣的尴尬事就落到了自己頭上。當然,還少不了各種八卦“苦累黑”,仿佛記憶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而且……和暖暖的七大姑八大姨或多或少帶有惡意的探詢不同,簡秋甯知道現在在場的大家未必是有惡意的;甚至她可以判斷,就連面前這位“面目可憎”的老黃哥喊她上來都隻是個善意的玩笑,初衷未必是想看她的樂子,隻不過大衆對體操這個項目的了解就是那麼多,他們對體操有誤會,久而久之,運動員也對他們的态度有了誤會。即使死命提醒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學生,不要上綱上線惹是生非,簡秋甯還是靠拽緊衣角才勉強穩住情緒。
“老黃哥你是不是糊塗了,哪有這樣為難人家的?”台下丁琦氣壞了也急壞了,拼命地推開台前擠着的一堆人要鑽進前去,本來就是她提議讓秋甯過來參加聯歡會的,結果不僅讓她被冒犯,還可能會鬧出更大的事來。卻不料她還沒擠到最前排,簡秋甯就一把把老黃哥手裡的話筒搶了過來,電流刺啦的一聲響簡直像是劃在了丁琦的頭皮上,她認命地閉上眼睛,正準備迎接簡秋甯怒怼全院人的美麗畫面,卻聽簡秋甯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學們和學長學姐,我确實是練體操的,但很不好意思,跟頭是翻不了,今天我可以給大家講講一些體操項目科普性的知識,就當表演節目了。”
我靠?還可以這樣?丁琦仰起臉,崇敬的淚水中簡秋甯整個人渾身上下仿佛散發着閃閃金光,隻聽她娓娓道來:“單杠和雙杠是男子的兩個比賽項目,但是女子沒有‘單雙杠’這個稱呼,隻有高低杠這個項目,項目特點是……而單臂大回環也不是被禁,而是因為規則的改變和運動員本身的完成情況……”
“嘈雜的”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該給你道歉了,我沒想到大家對體操這麼不了解,又都玩得忘記分寸了,說這麼不尊重的話。”沒等到最後的倒計時跨年環節丁琦就找了個借口先拉着簡秋甯走了,一出門就道上歉了:“老黃哥這件事做得不地道,希望他自己心裡有數吧。其實,他當兩年學生會主席,倒不能說是個壞人,可是有時候确實是沒有那麼顧及到别人的感受,有點過于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