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要說客套話，你想打我就打吧，我站在這兒随便你打。可我醜話說在前頭，你打我可以，要是有什麼不平衡，再去背地裡說閑話中傷别人，那就是我打你的份兒了。”

“我覺得沒有不合理。”

又重複了一遍這個斬釘截鐵的回答，溫楠的手指絞緊在一起，又松開。喬念的話讓她既覺得委屈，又覺得有些釋然。就像剛才，從頭到尾看完那十五個名字并确認了沒有自己之後的直覺一樣，一顆心又涼又熱。她有心理準備的，在後知後覺的難過泛起之前，她先覺得不出所料——這個判斷讓她有莫名的安全感，後邊失重的跌落就像是落在了消防救援中會鋪上的氣墊上一樣，沒有那麼疼痛。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但說實話，假設我是教練，一個人跳馬跳了第三，其它三項都跟沒套一樣；另一個人跳馬跳了第四，平衡木自由操都有很高的難度，那我選哪個？而且第四那個還是有傷，發揮失常。第三那個卻是鉚足了勁兒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想接受我的祝福的。”殘酷的事實被不留情面地揭示出來之後，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溫楠小心地清了下嗓子，說出話來：“但是一定要好好加油啊，帶着我們五個人的份兒一起。”

“想不到……你還挺直爽一人嘛。如果沒發生過那些破事兒，我們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現在嘛……”逆着光，喬念端詳了很久溫楠的神情，最終她飛速地說了這麼一句，又飛速地跺跺腳，一溜煙跑了，依稀留下一句：“不說了，我先去看看卉姐去。”

大名單最後是有了十五個位置，比原定的十三到十四人有所擴容，其實已是前幾屆所絕不可能有的人性化了。可再怎麼長的名單也容不下所有人的夢想。喬念看了無數遍才一點點拼湊出被淘汰的那幾個人：陳嘉卉，錢笑笑，劉夢萱，溫楠……她想到昨天晚上回到宿舍樓之後卉卉姐就把行李箱放在了門口，也不拖進去收拾，喬念還以為她是太累了忘了，還想着要提醒她，現在想來，卉卉姐早就已經預見了這個結局，她猜到自己一回來就需要打包回府了。

在前不久确定的新一批保送名單中，滬市隊為陳嘉卉争取到了當地綜合實力最強，也是全國排名前五的高校。本來，這是至少要世界冠軍才能享受的殊榮。

“能保到這麼好的學校，也值了。”喬念幾乎能想象省市隊伍的領隊會怎麼安撫隊員，可是恕她不能苟同這樣的狗屁安撫。值嗎？榮譽，快樂，血汗，青春，這些都不是可以彌補，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