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繼續商量啊。”
胡旭平也往那邊些微轉了轉頭,很快把目光重又轉回任小棠身上。“我們順序不是定了嗎?場次挺好的,從高低杠開始,單項兩個人也是要跟團體一起轉的。如果直接就上木頭,那更容易緊張了,先比一下杠子,還當熱身适應,我倒覺得小棠說不定還是習慣了這種節奏。”
确定這個場次挺好的?是,晚場怎麼也比裡約那個早場平衡木開場的順手多了,可是要和美國隊同場競争,這又是很大的挑戰。而且美國隊還是從平衡木開始比的,每個項目都比華國隊早出分。以這樣的形式面對那個全世界體操運動員共同追趕目标的老對手,要說沒有額外的緊張,騙鬼去吧。簡秋甯腹诽。但……話說回來,自己這個很荒唐的提案好像還真的不是不可以考慮的了。
“嗯……可能是的吧……就算前年受傷剛恢複的時候我也是有高平兩項的。我想試試,我想試試胡導剛剛說的。”
任小棠努力逼着自己擡起頭來直視胡導的眼睛,可即使極盡努力,她也沒辦法抹去語氣裡的猶疑和急切。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訓練狀态差會有多嚴重的後果了。反正有什麼方法她都願意試一試,甚至剛才在醫院她都恨不得能給自己查出來點什麼問題了,至少查出問題了就能對症下藥不是。
“對,是啊,這樣就是……壓力太集中了,人就更容易被壓垮。”簡秋甯小聲打着圓場,張卉卻隻沒好氣地翻白眼:“什麼壓力集中的怪論?你就當比世界杯呗,比世界杯你不是隻比一項?賽前也隻練一項啊。”
“好了好了,既然我們一時也沒有辦法,那不如就這樣試試。反正賽前訓練都是以讓大家把最好的狀态展示出來為宗旨的,練一項本來就是想讓節省精力養精蓄銳,那麼現在要是小棠就适合多練一些項目,也沒什麼不可以——”
胡旭平話音未落,隻聽男隊那半拉場館又是“嗷”地一聲嚎,衛強氣勢十足地揪着邢遠的胳膊大嚷:“邢遠!你這是什麼成功率?單個動作直特二十個還能掉呐?你再這樣,你幹脆給我比個人去。”
簡秋甯拳頭蓦地就一把攥緊了。掉一個就值得你這麼大張旗鼓地訓斥了?不,關鍵不是訓斥,是這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區别對待,明顯就是想搞垮小師弟的心态,說不定還能再來個臨陣換将麼。也不是今天突然的爆發,從名單确定的那日開始,衛導對邢遠多出多少格外瑣細的嚴苛,隻要一起在館裡訓練的人都不可能看不出來。甚至他自己還特意找了個借口,說“年輕選手比較毛躁缺乏磨煉,對他們不能手下留情”呢。
可這為什麼呀?抛開什麼男團精神,什麼冠軍血統,難道他們真就這麼有自信?就真覺得華國男隊随便怎麼排兵布陣都能拿團體冠軍?……哪有這麼輕敵的。反正她們女隊的态度可謂是完全相反,她每天幾乎都要跟大家說一句“我們要首先完成自己原定的目标,再去跟其它隊伍比。”
“這不是男隊王導剛跟我一起出去的嗎?他那邊還有些麻煩,估計弄完就不回館裡訓練了。”
愁得不停扭着袖口的張卉都暫時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皺着眉解釋了一句,居然還破天荒地點評了一句:“走開一會兒,就鬧得這樣了?真作孽。”
邢遠練了一下午了手都在抖,委委屈屈地撿起被衛強甩在地上撲滿了鎂粉的外套,也不敢往身上披,隻能低着頭垂着手等衛大導繼續訓話。旁邊滕冉也是個走“以逸待勞”路線的,一貫越到賽前練得越松弛,這會兒衣褲都穿得整齊,盤着腿在旁邊坐得四平八穩,一副壁上觀的姿态。
“可不是作孽嗎?”簡秋甯咬咬下嘴唇,強行忍住了那一句即将破口而出的“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