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番茄醬用完了,甚至會随意用蛋黃醬代替了事,畢竟老闆小原先生最常挂在嘴邊的感慨就是:“人生不随意點怎麼過得下去啊哈哈。”
好幾次芽也撞見有人問他姓名時,他都這麼回答,“我姓葉山,叫我小原就可以了。”
之後哪怕對方想知道他的名字究竟是原還是小原,他也隻是撓着後腦勺,爽朗的傻笑,“哈哈,你想親切點就叫小原吧,但叫原我也很樂意啊哈哈。”
讓人摸不清頭腦他究竟叫什麼名字,連帶着葉山這個姓氏是否真實都值得考究。
多虧迄今為止來店的顧客大都是社團結束後的學生或是下班路過的上班族,再有就是居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婦,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醬料這件事,但也并不是完全沒人在意,有個很奇怪的人,對于每次來店裡能買到蛋黃醬的東京飛餅都特别興奮。
和芽也一起在店裡打工的,是一個跟自己同年級但不同校的女生,笠井绫,一個開朗漂亮讨人喜歡的女孩,和自己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極端類型。
為此芽也有些納悶,不知道小原先生的招人标準究竟是什麼,還是根本沒什麼标準。
好在笠井绫跟自己相處得甚至比同班同學會更自然些,若提起自己有什麼相處起來不那麼尴尬的人,芽也的腦海裡唯一能想起的,就是笠井绫這個名字了。
芽也看着手機上剛收到的簡訊,「OK~但是你下次必須親自掏腰包買東京飛餅給我吃喲,wink~」,她告訴绫自己今天沒辦法去打工,必須由绫一個人頂着,之所以直接告訴绫,也是因為小原先生的手機永遠隻起一個擺設作用,給他發簡訊或是打電話,他十次隻有一次會有回複。
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芽也決定前往香川艾梨的舞蹈社團,如果時間允許,她還決定去野島西融的數學社團也看一看。
如果沒記錯,芽也記得舞蹈社團是在玻璃房,因為四面皆是透明光亮的玻璃的一整層樓面,學生們都稱那裡為玻璃房。
芽也到的時候,社團活動已經開始十多分鐘,穿着芭蕾練舞裙的一群女生排成一列正在一面玻璃牆邊壓腿熱身,分不清誰是誰,但芽也還是一眼就發現了香川艾梨,隻有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着呆。
舞蹈社團的指導老師對于逗留徘徊在玻璃外的身影總會比常人敏感,一下便發現了芽也,出來詢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許是看在她也是女孩的份上,老師的态度并沒有特别強硬。
“啊,那個…”芽也沒想過怎麼回答突如其來的提問,慌忙編造,“呃,我是學校校報社團的記者,我,我想要采訪下舞蹈社的香川艾梨同學…”芽也漸漸鎮靜下來,面色不改說,“不知能否占用下她的時間呢?”為了有個導向性順便轉移老師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眼光,芽也說完看向玻璃房内的艾梨。
“學校報社的?”指導老師有些詫異,但還是看向玻璃房内,“沒聽說過會有采訪啊?”
“啊,是這樣的!”芽也趕緊解釋,“因為我是社團裡的新實習生,采訪隻是針對我的一個入社考試要求之一,所以這個采訪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主題!決定采訪香川同學是因為她在我隔壁班,我經常見到她,覺得她走路的身姿真的很優雅,所以才擅自決定想采訪她。”
芽也看着指導老師有些松動的表情,“果然還是太打擾了嗎,真是不好意思…”
“啊,不是的!”指導老師改變了為難的态度,“我沒有拒絕的意思!可以的,正好香川同學今天身體不适,我讓她在一旁休息,我這邊完全沒問題,主要是看香川同學的意思,請你稍等。”說完便轉身進了玻璃房。
香川艾梨對于指導老師也好,還是芽也突然的請求也好,她的态度始終不鹹不淡,表情也看不出一絲被采訪的喜悅或是不情願。
“那麼…”芽也舔了舔嘴唇,斟酌着該說些什麼,“香川同學,方便邊走邊聊嗎?還是…你想就在這…”芽也看了看玻璃房外四周沒有什麼長椅能坐。
“沒事,就邊走邊說吧。”香川恹恹地回答,“關于舞蹈社,你想問些什麼呢?”
有關舞蹈的話題芽也雖然不是内行人,卻也還是了解不少,姐姐青池結衣高中曾經是女子學園的舞蹈社頂梁柱,芽也努力不讓話題就此打住,大概是話題一直沒停止過,關于舞蹈的提問也不顯得多行外人和無趣,香川也沒怎麼在意她們行走的路線,反而漸漸融入了采訪的氛圍,有時回答的挺快,有時候會稍微思考下再給出答案。
不知何時,兩人漫無目的的就走到了數學社團門口,或者說隻有香川一個人沒察覺到從一開始路線的目的地方向。
察覺到香川有些停滞猶豫的目光,芽也心下了然面前的女孩看到了誰才會有這種反應。
“啊,”芽也做出一副才發現她們正在數學社團門口的模樣,“說着說着怎麼就走到這了,”演技再拙劣也無所謂,因為香川自始至終都沒關注她,反而顯得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我看到我們班的數學科代表了,香川同學,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進去問個事情。”
“…嗯”香川終于從征愣中回過神來看向她,“不介意,我就在這等你吧。”
事實上,芽也并沒有什麼好的理由去跟野島西融搭話,但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是硬着頭皮在教室裡衆人的目光中走向他,“野島同學…”
野島早在她們出現在數學社團門口時就注意到了,應該說是,注意到了香川艾梨,“青池同學找我有什麼事嗎?”野島的語氣有些困惑,又有點迫不及待。
“啊!是這樣的,我忘記今天川原老師布置的作業了…”芽也摸了摸鼻子,好在野島同學的關注重心也不在自己身上,否則很容易便能察覺到她的心虛。
野島沒想過同班并不熟悉的芽也會專門找到數學社團問自己這個問題,雖然驚訝但也還是給出了回答,“那個,”野島收回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真誠地看着芽也,“青池同學和外面的那個同學關系…很好嗎?”
終于等到了野島同學的這個問題,芽也卸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噢不是的,我隻是偶然看到她走路貌似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想着她會不會是身體哪裡不舒服,拉着她跟我一起過來,我待會想着要不要帶她去醫務室看看…”臉不紅地說出這些和自己平時一點也不符合的熱心話語,但反正野島同學看上去也是心不在焉,“可怎麼辦呢,我打工快遲到了,這個月我已經遲到很多次了,不知道老闆會不會炒我鱿魚哎…”
絮絮叨叨說了着這麼多,好在野島同學抓住了她話語的重點,“如果青池同學實在為難的話,不如,我幫你帶那個同學去醫務室吧!”
“诶那太感謝了!”芽也迫不及待脫口而出,“那麻煩野島同學了!啊對了,我剛才可能跟那個女孩扯了很多不着邊際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她不開心了,拜托你就直接帶她去醫務室吧,我怕她覺得我對你說了關于她不該說的話。”
“放心吧。”野島說完直接走出來教室,旁若無人般拉起了香川的手大步離開。
面對自己樂見其成的發展,芽也并非就此放下一顆心,目送香川莫名其妙被拽住的抵抗情緒卻仍然被野島拽走的背影,她悄悄保持在不至于被他們發現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