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也同學,芽也同學?”一道聲音把她拉了回來,一聽是野島同學的聲音,芽也慣性把手伸到抽屜裡去拿作業本,卻想起來現在是下午了,作業早上都交了。
野島看着面前的女生由呆滞到疑惑的臉,讪讪開口詢問,“艾梨将日期提前了,說想要今天提前出院回家,今晚會在家裡舉辦一個簡單的聚會,讓我和你一起去,你方便嗎?”
從某方面來說,野島覺得青池芽也和自己的女朋友香川艾莉還挺像的。
比如堅持做自己,從來不會和别人産生太過親密的交集。
撇開他和艾梨是男女朋友這層關系,與其說艾梨人緣挺好的,但都隻是所謂她口中的女孩子的必要社交,艾梨是這麼說的,“我不是非要跟她們多好,但總不能與大部隊脫軌吧,我還沒那麼強大呢!也需要透過她們學會怎麼跟人相處吧。”
“嗯,可以的。”艾梨算是芽也夢醒後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她還是懂得必要的社交禮儀,況且艾梨并不難相處,不會過分熱情到讓她本能抗拒,兩人偶爾也能搭上幾句話。
放學後,芽也與野島乘坐巴士到達艾莉從小長大的奶奶家,剛進門就能感受到客廳的熱鬧。
因為都是女孩子,野島很自覺地去了廚房給她們泡茶,艾梨的奶奶為了給她們足夠的空間也出門了,芽也給艾梨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便因為尴尬也去了廚房同野島一起準備茶點。
對于在這裡撞見仁王所謂的後援團隊并不意外,畢竟她們也是芭蕾社團得主力成員,雖然對方幾個女生将眼底的意味深長掩埋得很好,但芽也多少也看得懂狀況。
好在艾梨并不介意,這也是艾梨在人際交往中很讓芽也覺得厲害的一點,即使能分辨出當中的氛圍不對勁,她也隻會裝傻掩飾掉尴尬,雙方誰也不會被得罪。
等到芽也磨磨蹭蹭裝好盤被野島趕出廚房,不得已端出茶點剛踏出廚房,依稀還能聽見幾個女孩子正激動地在讨論某個話題。
不是她故意要偷聽,實在是少女們一旦開始座談會,音量便會不自覺拔高這個習性真的是從古貫今。
“别提江口那個家夥了,一提她就來氣,成天不知道在裝什麼高雅?”芽也聽出是上次在樓梯口那個攻擊性比較強,性格火爆的女孩子在說話。
“就是,說真的,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裝的,要真說起來,艾梨和麻裡奈不是也和仁王君同樣都是初升高的同學,搞得好像就她一個人跟仁王君做了那麼多年同學,切!”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那聲“切”充分表達出了說話者情緒中的不屑和隐藏的微妙嫉妒,同時還讓芽也捕捉到了不得了信息,原來艾梨和仁王還是那麼多年的同學。
“好了啦,我們别再說和真啦,她不過也是性格比較安靜,不會跟人相處啦!”這嗓音芽也印象很深,聽上去确實是很溫柔似水沒錯,但這麼溫柔的聲線能同時和無時不刻都保持甜度滿分的嬌嗔完美融合在一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愧是仁王後援團隊占據主導地位的女生。
“麻裡奈,你就是太好人,什麼人在你眼中你都覺得很善良很傻白甜唉!”聽得出性格火爆的女孩子有些氣呼呼,“你才是最傻白甜的好嘛!”
“嘿嘿,是嘛哈哈,哎呀不要在意這些啦~!”原來這個厲害的女生叫麻裡奈,芽也還在根據聲音分析每個人究竟叫什麼,就聽到艾梨叫自己的聲音,“麻煩你啦芽也!我正好餓了呢!”
隻見艾梨走出客廳幫着她分擔掉手上那麼多的茶點,芽也不清楚艾梨是知道她站在這裡聽了很久,還是單純不想加入那群女生的對話。
總之,艾梨都幫自己找到了個完美的切口走進去,而那群女生也因為知道她的到來從而轉移到其他話題上去。
傍晚的時候,因為幫忙收拾用完茶點的餐具,芽也較其他女孩子稍晚離開,艾梨帶着她到洗漱間洗掉手上的洗潔精,“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她們都是一群大小姐,不是很懂這些禮儀。”
芽也知道艾梨指的是她們吃完就走的事,“沒關系,本來我也是得洗掉自己用完的餐具才走的,就是…”芽也頓住自己想問的問題,還在思考該不該問出口。
艾梨卻像早已看出她想問的問題,“跟麻裡奈她們的關系,嗯…”艾莉斜倚在洗漱間門口,雙手懶散地交叉在胸前,雙眼随意地定在洗漱間地某個地方,思考了下才緩緩說出,“因為同是芭蕾舞社團的成員,必須要有正常的關系維持,然後就是和麻裡奈同是同學那麼多年,她對我抛出友好的橄榄枝,我總不好回絕人家吧。”
說完艾梨點了點頭,嘴角撇了一撇,“嗯,大概就是這樣吧,非要說跟她們多好也沒有,但還是能一起玩玩吧。”
艾莉第一次發現,眼前的女生有一雙黑得很純粹的眼睛,雖然仔細看還是能分辨出瞳孔顔色依然會淺一點,但如果說日本人棕黑色的雙眼和發色居多,那芽也包括眼睛在内,睫毛和發色真的都是非常純正的黑,也許正是因為這麼一雙眼睛,再加上她本身的性格和完全不加修飾自己的模樣,才會給人陰郁不想接近的感覺。
但其實接觸過芽也的艾莉也是最近漸漸才發現,她其實是個溫暖甚至有些呆萌害羞的普通女孩子。
雖然沒見過她笑起來會是什麼模樣,但艾梨見過芽也擔心自己的那張臉,說起來,雖然當時自己情緒并不穩定,卻深刻記得芽也看着她的那雙眼給了自己很大的撫慰和安全感。
若要說野島确實拯救了她,可如果不是芽也那雙眼睛給了她意外的信任感,她也許早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當時給艾梨生的渴望正是芽也看向她的那雙眼睛,裡面包含的東西至今艾莉都說不出究竟是什麼,像第一次被人當成整個世界珍視,就像孩子一樣,永遠選擇相信的純粹也透徹。
“櫻花味道的呢,很純粹。”芽也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打斷了艾梨的神遊。
“啊?嗯,你說這個香皂嗎?”艾莉看着被搓出很多白色泡沫的香皂,“對啊,聞起來很舒服吧,是一個同學,啊,就是跟我和麻裡奈多年同學的和真,江口和真送我的。”
“嗯,這個香皂應該是在有一定意義的商店才能買到。”受自己家族的線香生意影響,芽也潛移默化中會不自覺在意這些味道很純粹的事物。
“不是很懂這些,不像你從小就接觸這些古老的日本文化哈哈,”艾莉打梨着,“等我徹底好了,去你家買線香,到時候你給我都介紹介紹呗。”
“嗯,可以。”
當晚芽也的夢中就出現了一下午在别的女生口中高頻率出現的女孩的臉龐,江口和真。
江口和真的确長着一張會讓仁王後援團成員們忌諱的臉龐。
夢中的江口和真拿着畫筆專注作畫的側臉,完全不輸給任何一個在玻璃房裡踮着腳尖轉圈圈的女生,甚至可以說,是足以與麻裡奈匹敵的一張臉。
和形容麻裡奈對立的詞語,就是江口和真了吧。
确實給人冷漠卻也足夠驚豔的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化身,而麻裡奈是人世間裡一碰就碎,需要被保護起來的稀世珍寶。
夢中,江口和真在社團結束後,被仁王後援團成員堵圍在畫室裡警告,芽也并沒有見到麻裡奈,為首的是性格火爆的那個女生,福員明子。
而江口和真也如下午所說的,即使被這麼圍堵住,也保持着一臉淡漠,看不出一絲害怕或是慌張,甚至可能壓根不在意面前站着的人是誰。
夢境在天快亮的時候戛然而止,卻也不難猜出後續的發展會是什麼。
可這些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又不是什麼正義使者的化身,背負着需要拯救被遭受校園暴力的同學的命運,況且她自己本身也算是遊移在同學之中邊緣的行列。
更讓芽也避之不及的還是這群人,每一個都跟仁王雅治多少有些關聯,她不可能再把自己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