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封信 我是你爸爸
在全身麻痹的情況下,我們或許并未感到疼痛,但是神經系統依然會記得清清楚楚,而當麻痹退卻後,身體更會時時刻刻提醒着你,到底你受到了多疼多痛的傷害。
芽也曾在電視上播的科學欄目中看過有關于‘麻醉’這一期的講解。
在她的認知中,抑郁症就是類似于将全身的神經和細胞麻痹起來,将一個人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感覺冷凍起來,無論是觸覺、聽覺還是痛覺。
但隻剩下一個人的時候,不知從何而來的痛覺便會在瞬間侵襲全身,占滿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宮下友裡終日裡無精打采的模樣,明明是十七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是暮年已至的垂老之人,對于同學們老師們的冷嘲熱諷,
她全盤接收,因為她根本聽不見,她的世界裡隻剩她獨自一人。
明明說着那麼悲傷的話,但是她的表情依舊淡淡,她并沒有假裝,她是真的不在乎。
她的身體和心靈,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你...”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開口對她說些什麼,隻是不願空氣就這麼僵硬着。
“喂!那邊的學生!”不知從哪突然跳出來的年紀教導主任,一把抓住了宮下友裡剛從口袋裡掏出煙的左手,“好啊,在校抽煙!”
教導主任嗓音洪亮,一雙撐得又大又亮的雙眼在宮下友裡和青池芽也之間來回掃射着兇狠的光,氣得張大的鼻孔在翹的老高的胡子上瘋狂噴出氣體,“你們倆!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啊!跟我到教務處去!我非得找你們班導和家長過來!”
結束了和柳生比呂士的雙打訓練的一場回合賽,仁王靠着佯裝成别的非正選的臉混出場外溜達。
有目的走到操場上,找尋着熟悉的那道身影,就看見了同班的香川艾莉從眼前跑向一道身影,定眼一看才發現是國中同學江口和真,按耐住心中的失落,仁王還是朝着她們的方向靠近,心想也許自己要找的人會出現在她們的嘴裡。
“怎麼就一個人啊,和真。”收到江口訊息的香川過來找她,“我以為今天你和芽也約好去逛街了。”
“計劃有變。”江口沒有看上去被爽約的不悅,替芽也解釋道,“她突然有事,所以我就想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去吃蛋糕。”
“嘁!”香川艾莉傲嬌地發出一聲,故作高傲地翻着眼皮說,“原來我是替補啊。”
“少來!本來今天也約你了,你說你要重色輕友的好吧,但是現在需要你重友輕色了!”兩個女孩子互相打鬧這,香川最後還是應了下來,“不過,她怎麼突然有事了?”
“她遇上好像是同級生的另一個朋友。”江口想起剛才看見的角落裡旁若無人般吸着煙的女孩。
“你這話怎麼說得挺古怪的?”正常人哪會在朋友面前加這麼奇怪的前綴。
“因為就...”江口思忖着該如何表達,最後苦惱地揮了揮手,“我也是在自動販售機那邊遠遠看到的,那個女孩就...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下次再問芽也吧。”
香川艾莉還在就怎麼奇怪這個問題圍繞着問東問西,仁王繞過她們,直奔自動販售機那邊去。
剛走到自動販售機,還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反倒是年紀教導主任的超大嗓音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Bingo,找到了,教導主任正訓斥的人之一,青池芽也。
眼看他們三人正朝着這個方向走來,仁王趕緊佯裝出一副正在自動販售機前認真買水的模樣。
芽也認命地跟在教導主任身後朝着教學樓走去,一旁的宮下友裡看不出即将要被請班導和家長的慌張,從剛才自始至終都是一張毫無波瀾的臉龐,三人經過自動販售機時,背對着他們正買水的學生忽然發出一聲“皮喲。”
很輕微的一聲。
芽也偷偷看向前方和旁邊,聽見這個聲音的貌似隻有她自己一人,她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看那個背影,不是仁王雅治,但是微馱着的背和那聲口頭禅,不會錯,就是他。
一進了教務處内,教導主任剛才還稍微壓制的憤怒到了自己的主場後,更是得到了全面的爆發。
隻是站着被訓話的兩個女生更是一個比一個還淡定。
宮下友裡全程低垂着目光看地上,看不出有絲毫的懊惱或者是害怕的忏悔之意,哪怕教導主任一再強調她一個年級倒數第一本就已經被重點關注了,現在加上抽煙這項罪證,那更是罪不可赦了。
而青池芽也呢,自走進辦公室起,雖說她并沒有像宮下友裡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模樣,但卻努力回憶着教導主任到底叫什麼,還有時不時保持視線不移動的範圍内最大程度地觀察着教導處的各種擺設,看在教導主任的眼裡,同樣沒有犯錯後的畏懼之心。
教導主任心火越燒越旺,他對宮下友裡有很深的印象,也知道她的表哥正是高三學年的宮下沏都部,兄妹倆鮮明的對比一度是
辦公室的茶餘飯後,至于另一個女生,她說她是A組的青池芽也,那麼就是大野老師的班級,開會時,大野老師一直誇贊自己的班級很乖巧很好帶。
很明顯,今天就被他抓到了一個漏網之魚,青池芽也。
二人淡定的模樣激怒了教導主任,他一拍桌子,“我現在就叫你們各自班級的班導過來,你們現在就打電話讓你們家長過來!”嚴厲的語氣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