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來?”那抹熟悉的惡作劇般的壞笑又回到了仁王的臉上,他嘴裡玩味着芽也說出的話,眉眼帶笑,不嫌事大反問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表白?”
芽也沒想到仁王會這麼直白地指出她的暗自揣測,一下子羞得轉過身,一氣呵成打開教室門,氣鼓鼓轉身離去,“我要回家了,你好好訓練吧,小心被宮下部長抓住了!”
加速離開的步伐根本快不過仁王在身後毫不留情的愉悅的笑聲,“被我說中了?你是惱怒成羞了嗎?别走這麼快啊!”
節奏又回到了仁王雅治手裡了,可惡。
*
當晚芽也并沒有在家裡等到大野老師打來約見家長的電話,反而在隔天下午被宮下部長的道歉吓了她一個猝不及防。
休息室門口,沏都部看着仿佛被自己的道歉吓呆的青池芽也,朝她更邁進一步,“我的意思是,我妹妹友裡的事,”沏都部試圖提醒芽也昨天下午的事,“很抱歉她犯錯這件事連累了你。”
平日裡總是闆着一張面孔的部長,連替妹妹道歉的模樣也依舊是不卑不亢,“我跟友裡說過了,會讓她也親自跟你道歉。”
興許覺得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沏都部替友裡道歉的時間也是選擇了部員們還在收拾各自球具的時間點,越是感覺到宮下部長想早點結束這件事,芽也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友裡那張每次見到都很悲傷憂郁的臉龐,那麼悲傷的友裡總是在角落裡一個人抽着悶煙,任由吐出的煙霧将她環繞住,将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面前的女孩對他的道歉自始至終保持着靜默的态度,沏都部摸不清她究竟是覺得被友裡拖累了這件事很委屈,還是其實她也抱着無所謂的态度,但是上升到要請家長和班導的局面,他并不覺得眼前的學妹是個如眼前看到的這麼淡定的人,卻也摸不清她平靜的表面下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想法。
青池學妹的态度讓沏都部有點煩躁,他隻想趕緊把表妹友裡這件事翻篇,并不想對和自己無關的事件投入太多時間去關注,更受不了被她長時間盯着看,眼神裡的含義他讀不懂,“那麼,待會辛苦你打掃了。”
沏都部看了看網球場,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打算離開。
“宮下部長覺得友裡給你丢人了嗎?”背後的女孩輕飄飄的話傳到宮下耳裡,聲音很輕,卻仿佛帶着刺一般尖銳地紮住他。
沏都部緩緩轉過身,臉龐一如往常的沒有任何感情起伏,聲音也并未有何異常回答道,“我并沒有這麼覺得。”
回答時看向女孩的眼神微微一沉,“我想這個問題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讨論的,就算...”
“既然不覺得!”被芽也不留情面地打斷,宮下輕蹙雙眉,芽也沒給他機會繼續說話,有些話梗在了她的喉嚨口,如果現在不說,她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再說了,友裡抽煙時散布在口腔的苦澀仿佛也湧上她的心口,兩個人甚至都沒察覺到已經收拾完球具陸續回來休息室的正選們和準備過來找芽也的友裡。
“為什麼要替她給我道歉?如果友裡自己都覺得沒做錯,宮下部長又是憑借什麼樣的理由讓她來給我道歉。”
從未見過芽也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僅宮下沏都部,連同網球部正選們和友裡也都駐足不前,站在那裡的芽也,不知怎地,哪怕說出口的話越尖銳,看上去卻也越悲傷脆弱。
“我也并不覺得她拖累了我,她是我的朋友,為什麼要為自己覺得沒做錯的事道歉?”
“那你覺得學生抽煙,還在學校裡抽煙,是對的?”沏都部望着面前情緒激動的女孩,冷冷問道。
“不對。”
“那麼,我能問問你在這跟我生什麼氣嗎?”
宮下沏都部察覺到之前還氣焰高漲的女孩肩膀頓時垮了下來,猶如殘兵敗将。
不習慣和一個女孩子針鋒相對的宮下沏都部知道再說無益,打算就此離開,他并不想将家裡事當着正選們的面拉出來解決,這不是他一貫的做派,今天的事已經超出他的耐心了。
“所以她受到了該有的懲罰呀,寫檢讨,這是老師給她的懲罰,她也接受了。”女孩子不再尖銳的嗓音輕了下來,輕柔軟糯的聲音似羽毛般自說自話,她垂着腦袋像隻被抛棄的小奶貓般惹人心憐,那道輕柔的聲音迫使宮下回過神看着女孩,她後腦勺一個小小的發璇,“但是,我想說的是,她不需要給我道歉,也請你不要代替她跟我道歉。”
宮下輕蹙的雙眉被芽也的話一下揉開,還沒來得及反應說點什麼.
“哎呀,該道歉的都道歉了。”幸村見好打斷他們談不下去的話,順勢岔開了大家的注意力,“芽也,宮下學妹來找你。”
聽到話題的中心‘友裡’的名字,宮下沏都部和芽也同時擡起頭看向她,宮下沏都部很快朝她說了句,“既然你都聽到了,你自己決定該不該道歉吧,友裡。”說完便轉身離去。
芽也看向友裡也正看着她,不知為何,芽也此刻覺得自己像極了在照鏡子,宮下友裡在她的眼裡逐漸變成了青池芽也,她多希望,如果有一天,當她不得不和宮下友裡一樣被迫處在這麼一個位置,也會有這麼一個青池芽也替她說出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