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家屬?”高磊尾音上揚,透着不自信,說完觀察郁潮的反應。
郁潮蠕動的唇張到一半。
“啊!”二樓大廳傳來一陣尖叫聲,響徹開來,DJ連忙關掉震耳的音樂,原本喧嚣嘈雜的郵輪瞬間死寂,狂歡的衆人紛紛迷茫地看向聲音的源頭。
郁潮連同擲骰子的高磊一驚,他放下交疊的雙腿,根根分明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起身下樓察看。
骰蠱中的結果未揭曉,高磊瞥了眼,還是選擇快步跟上他。
“老大,等等我。”
來到二樓大廳,一群人包圍住癱坐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耳朵緩緩流淌粘稠的血,輕聲啜泣。
“發生什麼了?”高磊提高音量問,人群齊刷刷地回頭看他,外緣閃出一條縫隙,自覺讓路。
“劉子喝高了,這姑娘不小心撞他,他當場急眼,提砸碎半截的酒瓶刮人家耳朵,我沒攔住。”有人出聲解釋,最後一句底氣不足。
女人還在痛苦的哀嚎,郁潮踢開地上的酒瓶,瓶身打滑在瓷磚上滑出幾米遠,有力的撞擊劉子貼在地上的左腿。“來人,送她去醫務室處理。”
劉子臉喝得通紅,眼睛朦胧微盍,靠着牆壁垂腦袋,酒精作用下不省人事。
郁潮擡腳踹他即便昏睡依舊緊攥酒瓶的胳膊,劉子有了反應,仰頭看他,晃晃發沉的頭,醉意未褪,笑眯眯的舉酒邀請他。
高磊明白郁潮生氣了,眼見劉子的作死行為,大氣不敢喘,替他捏把汗。
果然,郁潮撈起他腳邊的半截酒瓶掂在手裡,而後沖他的頭砸去,玻璃瓶支離破碎,清脆地落地。
“我艹。”劉子挨了結結實實的一下,短暫愣兩秒,意識逐漸擺脫迷糊,罵句髒話勢必還回去,“誰打老子?”
“我打的,你有意見?”
低沉不容反抗的聲音在他腦袋上方盤旋。帶有威嚴的嗓音,他最熟悉不過,劉子徹底清醒,呆愣的昂頭看他,與剛才不同,更多的是畏懼,聲線止不住顫抖,“郁……郁少。”
“打你的那下是幫人還回去,自己惹的事自己處理。”郁潮松開酒瓶,經他倆人之手,隻剩下握在手裡的瓶頸。
劉子連滾帶爬的去找被他弄傷的姑娘。
郁潮在高磊耳邊說了句話,對方點頭後,他插兜離開了。
“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受驚了,今晚郁少請大家,酒水全部免費。”高磊控制場面,話音落地,氛圍恢複如常,跳舞的跳舞,打球的打球。
暗處一雙眼睛緊盯男人離開的方向,直至其挺拔的背影消失。
深藍的海波瀾暗湧,沖刷着郵輪底部,宣洩對不速之客的怨氣。
遠方不見島嶼與青山,天空銜接大海,望不到邊際。
靠近甲闆的圍欄,郁潮看着海面,往事蔓延心頭,鬼使神差出了神。
也就是在那時,強烈的推背感襲來,他沒有絲毫防備,甚至未來的及看清推他的人,便掉落進汪洋。
甲闆上唯有他一人,其他人多在室内沉浸娛樂奢靡。
郁潮努力浮出海面,呼救聲隔絕在郵輪外,呼喊的太久,喉嚨開始作痛,他嘶啞着,然而所有人都聽不見,沒有人發現他溺海。
身體一點點下沉,郁潮親眼目睹海面與他的距離越來越遠,他伸手企圖抓住什麼,但無濟于事,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醒來就出現在腳下這個荒破的島。
今天本應是個好日子的。
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他的肆意狂妄,讓他栽了跟頭。
大海綿延無邊,郁潮姿态散漫地倚着樹幹,撚着指腹,在樹下深思。
誰也沒想到,衆人的慶祝宴會以他意外落水告終。
落水的一刻,郁潮終于看清了那群人的嘴臉。
郵輪上的人都表現出敬重他,但沒有人真正關心他,以至于他溺海都無人知曉,更别提圈子裡的人。
在場的人多半是與他并肩作戰的隊友,又或者是跟進來的其他人。
到底是誰害他。
郁潮臉龐籠罩陰郁暗影,浮現一幀幀畫面,昔日的兄弟好友如今隻覺惡心。
那幫人的确敬重他嗎?誰知道呢。
天色已暗,島上的樹在夜晚掩去輪廓,一切事物靜谧且危險。
郁潮哼笑,咬着後槽牙,抓一把沙子猛烈地揚出去。
細沙抛在半空,随後散落一地,融入無邊的沙灘。
都給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