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吧台上的招财貓揮動着爪子,紅木格櫥裡,杯子、酒瓶整齊劃一的擺放。
木椅橫在腿肚,垂吊的鈴铛搖響,甯語汐擡眸看過去。
“忙着呐。”郁潮收回手,吊兒郎當的吱聲,拖拉闆凳。
搞清楚狀況,甯語汐明亮的眼睛頓時黯然失色,一頭黑線。
這人手真欠。
甯語汐的視線難以忽略,郁潮坐直身,對她說:“汐汐,你又這麼冷漠。”
“汐汐是你能叫的嗎?”甯語汐不給面子,反問他。
郁潮起身,他比甯語汐高出一個頭,擋住了甯語汐頭頂的陽光,整個人逆着光,甯語汐看不清他的表情。“怎麼不能,憑什麼他能叫我不能?”
甯語汐咬唇,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他”是尚民。
“随你。”甯語汐丢下話,不再看他,擺着吧台上的酒瓶,捕捉到的光線強,玻璃材質的瓶子晶瑩剔透。
郁潮不自然地拍大腿外側,撩開吹到臉上的紗簾,随意地挑了個就近的凳子,重新坐下:“甯語汐,長這麼大,能讓我服軟的也就你一個。”
本是透着暧昧氣息的話,甯語汐對此無感,直言戳破他,“是你自己根本出不去,不得已才回來的吧?”
“嗯,你說的對。”郁潮的手閑不住,手掌覆蓋杯壁,攥住桌面的杯子,烘熱的手心一陣冰涼。并不否認這一點次要原因。
他瞥眼酒壇,邀功似的說:“酒壇我昨天給你裝滿了,累死我了。”
甯語汐走下吧台,推門進了封閉的後屋,回來時撞上郁潮等待已久的目光。
“我記得當初溺海時有隻白鲸救了我,是你養的嗎?”郁潮想起這茬,問出猜想。
卻不知道剛說的話傳入甯語汐的耳朵,聽着很荒謬。
甯語汐不動聲色地瞥他。
怕不是個傻的……
“甯語汐,你這眼神不對勁啊。”郁潮刻意表現出兇相,吓她。
甯語汐不是吓大的,正色科普起來,“白鲸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
這涉及到了郁潮的知識盲區。
“就算可以養,那麼大一隻養在哪。”甯語汐抹掉貼在刀面的梨片,提出假設成立将會遇到的難題。
郁潮瞅了眼酒鋪,“海裡呗,你這小破地方指定養不下。”
“養在你腦子裝的水裡。”
臨近傍晚,四點三十分是絕佳的趕海時間,大海退潮,栖息在沙灘中的小生物便會暴露出來。
姜棠套上深綠色趕海背帶服,調整肩上的背帶,提起塑料水桶,“汐汐,收拾好了嗎?”
“嗯。”甯語汐應聲。
郁潮打量她們的裝扮,不明所以,“你們幹嘛去?”
“趕海。”甯語汐腰間系着竹簍,腳上一雙黑色水鞋,遮住光滑的小腿。末了詢問他的意願,“你要去嗎?”
到了沙灘,姜棠奔向大海。
“家裡的水鞋不夠了,你隻能光腳。”甯語汐明知他不會輕易同意,還是硬頭皮猶豫地說。
“光腳?穿鞋不行嗎?”郁潮反應激烈。
那可是泥,不知道有多少細菌。
讓他光腳踩在泥裡,怎麼可能?
“如果你不在乎鞋沾滿泥沙,當我沒說。”甯語汐攤攤手。
郁潮低頭,他的鞋昂貴且不容易清理。
洗腳總比洗鞋方便。
但他心裡接受不了赤腳接觸泥土。
郁潮不知從哪找來兩個塑料袋,脫下鞋晾在幹燥的沙灘,袋子的提手繞過腳踝,綁緊系結。陰着臉踩進泥沙。
“他怎麼也跟來了。”姜棠挽着甯語汐,小聲嘀咕,回頭看了一眼興緻缺缺的郁潮。
甯語汐安撫她,“這麼久,你也該習慣他的存在了。”
姜棠不高興地哼唧。
一道男聲打破海邊的寂靜祥和。
“嗷!”郁潮隻覺腳下的泥土突然發硬,未及察看,腳底就襲來一陣刺痛。
兩人紛紛看向他。
“什麼東西,刺了我一下。”郁潮搬起腳,套在腳上的塑料袋子破了一個小口,拂去礙眼的泥,腳底闆邊緣赫然出現紅痕。
準确的說是夾痕。
甯語汐走過去,握着鏟子掀翻泥沙,螃蟹雪白的腹部朝上,避開它的蟹鉗,捏住肚子的殼塞進竹簍。
“是隻小螃蟹。”
郁潮心情糟糕,摁揉疼痛的位置,“小不點,夾人還挺疼。”
泥沙中手指粗的小洞遍地都是,密集的挨在一起。
郁潮密集恐懼症忍不住犯了,雞皮疙瘩起一身。
“讓你帶的鹽帶了嗎?”甯語汐蹲在地上,伸出手。
“喏。”郁潮别過臉,掏口袋拿鹽袋遞給她。
撕開開口,甯語汐輕掂鹽袋,均勻的淋灑在孔洞周圍。
“為什麼要撒在地上?”
甯語汐沒做聲,用行動解答他的疑惑。
鹽擠在小洞周圍,兩秒洞口冒出一截東西。郁潮嫌惡的後退,“什麼東西?”
“蛏子。”甯語汐報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