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她們趕到碼頭,等了一個小時,遇見了出島的尚民,辦完事,尚民劃船載着她們回去。
豔陽天,海鷗盤旋在船隻上空,繞飛幾圈,尚民站在船頭劃槳:“小汐,快看,好多海鷗。”
甯語汐走出半封閉船艙,擡頭望天空,一隻海鷗飛累了,停在船艙頂上,察覺到她遞過來的目光,撲扇翅膀飛走,跟緊它的同伴。
船艙内,郁潮撐着大腿,兀自搭茬:“沒見過鳥啊。”破鳥,飛什麼飛。
“阿媽做了雞蛋糕,晚上去我家吧。”尚民轉頭詢問她的意見。
“先不去了。”甯語汐語氣聽不出喜怒,平靜地看海。
郁潮翻開教科書,大概浏覽内容,看也不看立在船頭的男人身影:“瞎顯擺。”
周遭安靜下來,隻有窸窣的紙張翻頁聲,尚民猶豫過後,從口袋中掏出來一條水晶手鍊:“我賣魚的時候在小攤上買了一串手鍊,想着送你。”
“謝謝。”接過手鍊,甯語汐道謝,觀量起躺在手心的手鍊。
“難看死了。”郁潮瞥了眼,款式沒看清,吐槽的話卻先一步脫口。
見甯語汐低頭,注意力全在手鍊上,郁潮握拳抵在鼻尖下,大聲咳嗽兩聲。
偏頭瞄甯語汐的反應,她的視線始終凝聚在那串水晶手鍊上。郁潮不滿地撇嘴,作氣繼續咳嗽。
他的一番努力得到了甯語汐的回應,她關心道:“你咳嗽半天了,病了嗎?回去吃點藥。”
郁潮:“……”
渾身不舒服,重重放下懷裡的教材,郁潮麻利起身走出船艙,擡胳膊伸懶腰,低眸緊盯她手裡的東西:“你來接我倆是島上沒别人了嗎?”
“郁潮,小民哥不是專門來接我們的,好心順路捎我們回去而已。”搭船欠着尚民人情,面對郁潮理所應當的樣子,甯語汐出言糾正他。
“我謝謝你。”郁潮懶洋洋地開口,好态度裝不出來一點。
他的一系列反常,甯語汐隻歸結于回島他不開心。
尚民看破不說破,搖擺着船槳,郁潮不易察覺地瞪他一眼,背過身欣賞海景。
家裡沒人,甯語汐拿出鑰匙,按動門把手,走進家門。“你忙學堂那邊的事吧,我去看看酒鋪。”
郁潮松開書,放到茶幾上,發出悶悶的響聲,手指關節處勒出紅痕:“行,晚點我過去幫忙。”說完徑直推門朝學堂走去。
“汐汐,你怎麼才回來,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麼過的嗎?”她一進店門,姜棠無力地向甯語汐控訴。
“怎麼過的?”甯語汐熟練地打開冰櫃,拿出一塊長方形的冰,握住冰錐鑿成球,丢進杯子。
“我累的像條狗。”最近來喝酒的人增多,加上人手不夠,她忙前忙後,被呼來喚去,一個人撐下了所有。
“辛苦了,我不在的這兩天,生意怎麼樣?”甯語汐捏了把姜棠臉頰的肉,以作安撫。
姜棠有氣無力地說:“照舊。”
攤在椅子上,呈“大”字形,姜棠呼吸都嫌累:“我的老天奶啊,累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今天結束,快好好歇歇吧。”甯語汐在她旁邊坐下,聽見她的話,輕笑。
“你還是我的汐汐嗎?出去兩天回來突然愛笑了,難道被人奪舍了?!”姜棠瞬間坐起來,生命力在這一刻完全恢複。
“我笑了?”她倒是不自覺。
姜棠呆愣的點頭印證,掰手指頭數:“你今天上午回來的,到現在為止,據我觀察你總共笑了四次,還是不完全統計。”
“所以你和他經曆了什麼事?”敏銳地嗅到一股八卦味,姜棠上下審視她。
甯語汐沒有過多的表情,避重就輕地簡單回答她:“買教材。”
“别告訴我整整兩天,你們48小時都在買書。”姜棠靠近她,不死心地追問。
酒鋪裡踏進一雙腳,甯語汐像是看到了救星,借機打發她:“來客人了,趕快去忙。”
姜棠應聲幫客人點單,趁這功夫眯眼瞧吧台後着手調酒的甯語汐。
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郁潮倒騰了一下午,終于将堆滿漁具雜物的學堂收拾幹淨。
原本灰撲撲,不可視的窗戶擦的清晰反光,手頭對他有用的東西不多,他幹脆撕下教科書後面的出版信息紙張,貼在窗戶的破洞處,勉強充當擋風玻璃。
廢棄的漁具沒地方安放,暫時丢到房子後面的空地上。
成捆的漁繩抛在沙子上,叫不上來品種的小昆蟲受驚,相繼爬出來。
低哼一聲,郁潮從甯語汐家裡提一桶水,沾濕抹布,仔細地擦拭桌椅。
自從來到海島,他幹的活比他前二十五年幹的都多。
拍去短袖上的塵土,他望了眼窗外。那幫孩子不知道在不在沙灘邊玩耍,要是不在,他就得挨家挨戶的找。
郁潮擡腿去上次碰見她們的地方,果然一群孩子捧着沙子互相揚灑。他喊其中一個小女孩:“籬籬。”
籬籬停下揚沙的手,循聲看他,立馬松開手掌心中的沙子,朝他跑過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上次的遊戲還沒玩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