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語汐清理完廢酒槽殘留的果片，洗涮淨杯子，倒扣在頭頂的杯架上。
套好新垃圾袋後，她拎着溢滿的垃圾袋邁一步門檻，随手丢進垃圾桶。
遠處走過來一行人，隊伍中跑出一個小女孩，喊道：“汐姐姐！”
“籬籬，你不是去上課了嗎？今天放假了？”甯語汐扔完垃圾正要往回走，聽見聲音，收回腳步。
“還沒有放假，是郁老師帶我們來上實踐課。”籬籬指指走過來的郁潮。
“實踐課？”甯語汐讀了二十四年的書，從來沒聽過“實踐課”這個詞。轉眸猜到是郁潮自創的。
又搞什麼幺蛾子？
郁潮叫她：“甯語汐。”
“你不教他們讀書，到處閑逛幹什麼？”甯語汐平靜質問道，掃了眼學生。
“班上有幾個孩子太内向，想着帶她們鍛煉鍛煉，提前适應社會。”郁潮有理有據的抛出計劃目的。
“教書育人不能隻停留在課本上，有句話叫‘紙上得來終覺淺’。”郁潮見她懷疑，補充道。
甯語汐松口，點頭轉身：“你們繼續上課吧，我回去了。”
“等等，我和你商量個事。”郁潮叫住她，上前湊近，等待她的回應。
“說。”
郁潮側身瞅了瞅翹首以盼的孩子，對她說：“讓她們在你酒鋪上一節課。”
這個請求甯語汐不理解，酒鋪是賣酒的地方，哪上的了課：“在我的酒鋪上課？！”
“對，我主要是想讓她們學會和陌生人打交道，還有一些淺層的人情世故，需要在人多的地方開展，除了你的酒鋪，島上我找不出第二個人流量大的地方了。”
求人辦事，郁潮放軟語氣，向她保證：“你放心，不耽誤你做生意。”
話說到這份上，拒絕傷感情，甯語汐隻好答應下來：“好吧。”
“孩子們，跟着汐姐姐進鋪。”郁潮跟在最後面，細心周到地提醒：“小心台階。”
“今天每個人的任務就是與至少十個人說話。說話的時間長短和談話内容不限，你們自由發揮，想聊什麼聊什麼。”郁潮刻意使語氣輕松，伸出手比劃，強調：“但是有一點要注意，不要打擾你們汐姐姐。”
郁潮拍掌，一切準備就緒：“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孩子們齊聲回答，活潑好玩的孩子已經按耐不住，期待的眼神環視一旁的客人。
“那就開始，去吧。”
郁潮話畢，李智和楊陽撒歡的繞過凳子，坐到中年男人身邊說起話來。
這節課重點抓的兩個女學生小手攥緊衣角，怯懦地看着陌生人，手心沁出細汗。
“不要害怕，他們是好人，不會傷害你們，你們和他們交談，也會回應你們的。”郁潮耐心寬慰，疏解她倆的恐懼。
然而她倆的神色依舊透露恐懼，不敢動彈。
“答應老師，勇敢一次好不好？咱們可以先邁出第一步，這樣，你們一塊去，每個人喊角落裡穿藍色衣服的男人一聲叔叔行不行？”郁潮妥協，降低要求，一步一步引導她們。
女孩短暫思考，上下點頭，拽着夥伴慢吞吞地朝男人走去。
“你這方法行不行？”甯語汐垂眸切冰塊，兩個女孩的身影緊緊擠在一起，每靠近一步都艱難無比，問了郁潮一句。
“不行也得行，不然她們這麼内向将來怎麼在社會中生存。”郁潮轉過來，接過她推給他的酒。
“或者你可以添加獎勵機制。”甯語汐心生一計，提議道。
勾起興趣，郁潮放下酒杯，詢問的目光看向她：“比如？”
甯語汐說出心中一閃而過的想法：“比如，每談話人數夠三人就獎勵一顆糖。”
“有道理，納入教案。”她的提議值得采納，但是此刻他沒糖，隻好留到以後再施行。
“對了，下午家裡要大掃除。”
郁潮想也不想的答應：“沒問題，正好下午給她們放假。”
擦拭着杯子外表的水漬，甯語汐看見那兩個女孩鼓足了巨大的勇氣才喊出那聲“叔叔，你好。”
“老師，我是第一個完成的。”李智跑到郁潮面前，雙手拉扯他的衣擺。
“我是第二個。”籬籬緊随其後。
“第三個。”
“第四個。”
“成。”郁潮任由孩子圍着他蹦蹦跳跳。
兩個内向的女孩也朝這邊來，看向他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
“你們倆呢？”
她們互相看一眼，其中一個聲音細若蚊蠅，說：“五……個。”
“這麼棒？”郁潮立刻誇獎她們，豎起拇指。
女孩擡頭看他，不相信自己做的比别人少一半還能得到表揚。
郁潮給予她肯定的目光，對大家說：“稍後咱們玩一個遊戲就放學。”
“耶，玩遊戲喽。”李智帶領其他人走出酒鋪，到達酒鋪門前的大片空地上。
楊陽往前拉着郁潮的手，他敲敲吧台：“甯語汐，和我們一起啊。”
“你們玩遊戲，我參與什麼。”甯語汐揮揮手，攥住抹布，忘了下一步原本要幹什麼。
“來呗，一起玩。”室内的人走光，郁潮執意邀請她：“這會兒也沒人喝酒。”
“行，我洗洗手。”
擦幹手，甯語汐與郁潮并肩站到她們面前。
郁潮将孩子集中起來：“老鷹捉小雞玩過沒？”
“玩過！”
郁潮現在的“地位”很高，可以說一呼百應的程度。甯語汐還擔心他一人帶六科，久了，孩子們會厭煩他，不料他做的很成功。
“真心建議你去考教師資格證。”
“我大學就考了，持證上崗。”郁潮拍拍胸脯，過去混是混了點，該考的證書是一個沒落下。
“當我沒說。”甯語汐抿抿薄唇。
“我是雞媽媽，你們的汐姐姐是老鷹，快躲到我後面。”郁潮給甯語汐一個招呼，“遊戲開始了，躲好不要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