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家洲灣私人别墅的地下室内,微胖的男人小心地留意左右,掏出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門,直奔裡面待宰的羔羊,脫下外套,随手抛在一旁,便開始逼問:“你說啊,為什麼?!”
“憑什麼你名聲壞了,還有人支持你。”曆修文額頭青筋暴起,攥着黑色皮帶,折疊成兩層,使出全身力氣抽打在男人身上。
良野雙膝跪地,雙手繞到後腰,一段麻繩死死捆住,他的額頭自下淌血,粘稠溫熱的血液滲透皮膚肌理,沿着眼皮滴進眼球,一陣沙痛感襲來,他垂着頭,嘴角一片淤青,身上俨然沒有了好地方。
舊傷還未愈合,再添新傷,遭受長時間的虐待,他已經漸漸失去意識,對疼痛的感知逐漸消失,耳邊皮帶抽打肉皮的動靜變得模糊,良野朦胧蒼白的視線裡隻有曆修文那張魔鬼似的臉。
他扯嘴無聲笑了一下,僅此一個小動作,花費了他所有力氣。
施暴者依舊沉浸在發洩怒火中,他知道曆修文将他當成了郁潮,眼前的人早就失去了理智,不打死他不罷休。
良野想過自己在曆修文手上的死法,以為會像其他人一樣,絞死在切割機裡,又或者是被烈狗咬死,沒想到竟是活生生被打死。
“給……我個……痛快。”良野嘶啞的喉嚨發不出來正常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氣音摻雜着哀求。
“我不會輕易讓你死的,我要你親眼看着我把你和你該死的爹踩在腳底下,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曆修文拽着他的衣領,把人往上提,血腥的傷口更加猙獰,良野疼的悶哼一聲。
“你笑什麼?!”良野痛的說不出來話,曆修文目呲欲裂,“你笑什麼!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良野的笑激怒了曆修文,沖他大聲吼叫。
“我以為我是最可憐的那個,現在才明白你更可憐。”事已至此,良野不指望能活着出去,擡起沉重的頭,忍痛硬擠出笑着看他。
“我不是!我不是!郁潮才是最可憐的,他才是!”曆修文丢掉鮮血浸濕的皮帶,抱着痛得欲裂的頭重複嘴裡的話,陰暗的地下室一陣陣痛苦的哀嚎。
合眼前,地下室透進一束刺眼的光,良野眯着眸子努力看過去,一群穿制服的男人踹開門,朝他的方向奔過來,□□再也無法支撐他,閉眼昏了過去。
警車鳴笛聲貫徹整棟别墅,警察迅速展開搭救,兩個人擡着奄奄一息的良野順台階上去,郁潮逮住角落裡幾近瘋颠的人:“曆修文!”
“我不是!我……不是,我才不可憐,我一定會赢的,一定會……”曆修文的瞳孔始終不聚焦,縮在角落裡發抖,和昔日的人判若兩人,他乍一眼沒看出來。
“你好,據調查,你涉嫌侵犯他人名譽權、侵犯他人人身安全、非法囚禁、故意殺人等行為,請你配合我們接受相應的法律制裁。”走過來一個警察,對曆修文說。
對方精神失常,無法回應他,他叫過來幾個人,将他帶出去,看了眼牆上殘留血迹的刑具說:“郁先生,感謝您提供的證據。”
郁潮配合道:“應該做的。”
曆修文殺過不知多少人的手铐着手铐,反着冰冷的銀光,嘴裡不停的磨叨什麼,在警笛聲中帶進警車。
一個人自認為活在别人的人生光環下,一念成囚,最終親手送葬了自己。
可惜了。
夕陽落山,收走照射大地的最後一縷光,周遭氣溫随之下降,一股涼意蔓延開來。郁潮收回視線,掏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語氣沒有應有的如釋重負:“結束了。”
電話裡靜了片刻,一道溫柔的女聲說:“回來吃飯吧,我在家等你。”
兩條新聞霸占榜首,一條是【曆氏集團董事長曆修文罄竹難書】,一條是【車神郁潮宣布退役。】
甯語汐吃着盤子裡的吐司片,放下手機,事實和證據擺在面前,負面的網絡輿論識趣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夢一樣的來過,她望着落地窗前發呆的人:“真相大白,你不開心嗎?”
“這些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這件事,他明白了就算他親口攬下那些肮髒的罪行,這世上仍然有人義無反顧的選擇相信他。
有一瞬間,他覺得這輩子值了。
“曆修文是個不錯的對手,可惜,把自己困住了。”揮散不去他被警察帶走的場景,好歹是曆氏集團的大股東,比上不足,至少比下有餘,偏偏把路走窄了。郁潮喝了口手裡的咖啡,“對了,那家夥怎麼樣了?”
“人還在ICU裡躺着。”甯語汐遺憾的歎氣,“我沒敢讓他家人知道。”
她揪着吐司塞進嘴裡,麥香味溢滿口腔:“解釋解釋吧,為什麼退役了?還是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了嗎?”
“賽車很危險,怕沒命娶你。”以前,死裡求生的危險事他都熱衷于來個遍,追求無盡接近死亡的快感,如今不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晦氣的話不要說,你是要長命百歲的。”甯語汐立刻制止他,教他避谶。
晚上八點,郁氏集團召開記者會,對這件事做個徹底的了結。
記者會接近尾聲,他舉起話筒,台底下的閃光燈每秒閃至百次,心頭的情感難以言喻,硬朗的男聲說道:“最後感謝我的愛人讓我明白一個事實:我郁潮是天生的賽車手。”
“我可以認命,但我隻會認自己有站在山頂的命。”撂下話筒,剩下的交給郁金南善後,他下台,到大廳外的走廊抽煙,拄着冰涼的窗台,看向窗外濃密的夜,當是回答曆修文的那句話。
風波過去,郁金南懸着的心放下了,時隔多日,能睡個安穩覺。
記者相繼離開,個别的留下纏着郁金南問些有的沒的。
郁潮背着甯語汐在路邊閑逛,他語調上揚,冷不丁地問:“我和他真的很像?”
她摟着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說:“你不像任何人,因為我愛你。”
他悅色漫上眉梢,背着她轉了幾圈:“和你這樣慢慢變老也不錯。”
甯語汐鼓嘴,和他唱反調:“誰要和你一起變老。”
郁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