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與皇帝本就不是親母子,如今兩黨之争愈演愈烈,皇帝近來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了,難怪太後說出這番話來。
“噫,母後宮中哪有什麼精怪啊,要有精怪也是那一個。”秦嶼川的手一指,衆人的目光自是聚集在末席的李清禾身上。
隻是李清禾和姜念熹坐得近,不明真相之人一時也難以分辨皇帝說的是誰。
趁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李清禾便開口打斷其他人的思緒:“皇上真是慣會開玩笑的,太後吃齋念佛,慈甯宮中哪有什麼精怪啊。姜嫔娘娘美貌,明明就是伺候在王母娘娘身邊的仙女啊。”
太後信佛,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這番話說下來倒是讓秦嶼川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妥。
那邊的姜念熹倒是對上秦嶼川的視線,沒來由地害羞起來。
太後和藹地看着姜念熹沉溺在秦嶼川的目光中,卻是話鋒一轉。“不過,哀家最近耳邊倒是聽過幾陣風雨,聽聞皇帝最近偏寵董氏?”
秦嶼川并沒有急着反駁,而是笑着看着李清禾,轉頭回答太後:“晴兒年幼,朕不過是看在她長姐的面上偏疼幾分罷了。”
“哼”太後冷哼想來是不吃這套的。“董氏年幼,可皇帝卻不是孩子了。如今皇後有孕,你若是雨露均沾也罷,如今這副模樣倒叫人看笑話。”
秦嶼川卻突然勾唇一笑,面色帶着些譏諷:“難怪李婕妤如此得太後歡喜,倒是走在太後前頭将晴兒的臉刮花了。”
此言一出,李清禾避無可避,迅速跪了下去。
李清禾挺直腰杆,細眉皺着全然一番委屈模樣,大喊:“皇上冤枉啊,我與晴兒年少相識,昨日宮中常有謠言,今日我不過勸誡幾句,起了幾句争執,若是刮花臉一事,妾是萬萬不敢的啊。”
太後原本是震驚董晴兒臉被毀一事,此時又聽李清禾說出這番話,想着是董氏從中挑撥,便更加不喜董氏。
“清禾,你起來。”太後發了話,貼身的嬷嬷立刻将李清禾扶了起來。
可是李清禾卻雙眼垂淚,脈脈地看着秦嶼川,一邊抽泣一邊開口:“我李家雖不是什麼高門顯赫,可也稱得上一句清流,如今被如此冤枉,妾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便假裝要去撞柱子,還好嬷嬷眼尖,立馬攔了下來。
太後則牽起李清禾的手,拍了拍,安慰地開口:“好孩子,哀家信你是清白的。”
“可如今,董氏的臉的确被毀,如今太醫還在那仙居所呢?”秦嶼川看着一哭二鬧的李清禾,太陽穴突突地跳。
“董氏說清禾将她的臉刮花,可有人證物證?”太後一計刀眼看着秦嶼川,冷冷開口。
秦嶼川搖了搖頭,又找補道:“可是,晴兒的臉的确是李氏走後才被毀的。”
此時之前并未開口的姜嫔倒是說話了:“女子争寵什麼手段不會用,無憑無據将人定罪可不是一國之君的做派。”
其他三人皆是震驚,李清禾則是震驚姜念熹竟然會開口為自己剖白。
“姜嫔所言極是,若是此事愈演愈烈倒是壞事,皇上可要珍惜自己的名聲啊。”太後想要将此事擱下,不僅僅是為了李清禾,此時說話倒帶有幾分威脅。
“可是,此事若是不解決,我如何向董氏交代。”秦嶼川顯然不肯輕易地放過此事。
“交代?”太後的聲音陡然拔高“董氏如何得寵也不過是妾室。你若是想出這口氣,兩人各自禁足便是。”
秦嶼川看着已經有些怒火的太後,識趣地閉上了嘴,點頭稱是。
當夜,董氏被禁足的消息便傳遍了後宮,再加上幾分渲染更是将李清禾與董晴兒的唇槍舌劍傳得有幾分失真。
幾家歡喜幾家愁,李清禾和董晴兒被禁足,倒是給了姜嫔機會,當夜便被臨幸了。
甘棠為李清禾講述宮中的趣事時,李清禾正在寫字。
說是寫字實則是在抄經,雖說李清禾近幾年常去佛寺,可卻偏愛道教的《清淨經》,此時正寫着“男清女濁”。
甘棠是識得幾個字的,便指着那字問道:“什麼勞什子男清女濁,連菩薩都是男身女像,憑什麼男清女濁。”
李清禾被甘棠這副樣子逗笑了,耐着性子反問道:“男清女清有什麼區别呢?”
甘棠說不上哪裡好,好在哪裡,卻是小女兒作态,整個人氣鼓鼓的。
李清禾調轉筆尖輕點甘棠的額頭歎氣道:“你啊是心中有了分别,自個兒以為清就是好,濁就是壞。可天地古籍這般多,并無哪本裡規定了清濁好壞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