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不過剛剛擦亮,一行人便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發了。
瑤光小心地攙扶着李清禾,将她送進了軟轎中,自己則和天璇騎馬前行。霜寒露重,這天冷得不尋常。
商隊速度不慢,帶到許州邊境時,已有一輛馬車等在城門口。那馬車乍一眼看去并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細細打量起來才發覺那馬車從材質到裝扮都寫着低調,或許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整個馬車的配色都是暗沉的,幾匹馬零散地在一旁随意地站着。
有人認出了商隊的人,立馬迎了上去。
天璇翻身下馬,朝人指了指李清禾馬車所在的位置,立馬有兩個侍女上前。
侍女掀開轎簾,李清禾這才慢慢起身,餘光瞥見瑤光的目光落在此處,她全當看不見。
雖是在城外,該有的禮節卻不能廢除,李清禾想要上前給秦嶼川請安,卻被趕忙攔下。
“大娘子請起,主君說了先進城。”
李清禾點了點頭,便由着身邊的侍女攙着,往城門守衛走去。
守衛瞧着李清禾病恹恹的模樣不耐煩地招招手,呵斥道:“如今許州屢有戰事,城中也不太平,若是沒有令牌隻怕姑娘要白來一趟了。”
隻見李清禾不急不緩地取下身上佩戴的玉佩遞過去。
“守衛大哥辛苦了,勞您将這玉佩交予徐州刺史沈之問,他自然識得此物。”
聽見李清禾的這番話,守衛臉上有了一絲猶豫,瞧着李清禾也不像是會騙人的模樣,将手中的東西掂了掂,随後指着身邊的另一個侍衛開口:“你瞧着這姑娘,小心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說完這些話,臨走前還沖着李清禾抱拳告别。
李清禾欠身點頭,算作是回應。
不出一刻鐘,那人便騎馬回來了,匆匆下馬,彎着腰請李清禾進去。
“望姑娘恕卑職眼拙,宋夫人請您進去呢。”
李清禾聽他提起的是宋之問的夫人,想着應是宋之問忙于政務,恰巧遇見了宋思吧。心中年代石頭落下,李清禾素手一伸指着商隊與馬車開口。
“那商隊送來的物品是用來馳援許州的,另外那馬車中之人也是随我一道的,可否一同進去。”
那侍衛瞧了瞧不遠處的商隊一眼,這才開口。
“姑娘所求自然是沒有不允的,但是商隊的東西還是要先檢查的,車上之人便一道先去見見宋夫人吧。”
聽這話并無不妥,想着秦嶼川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見沈之問的,李清禾便點頭緻謝:“有勞諸位了。”
于是衆人兵分兩路,李清禾、秦嶼川和瑤光等人前往刺史府,天璇則帶着商隊留下檢查待沒有問題再進城。
這一回李清禾倒是同秦嶼川共乘一輛馬車了。
别看着馬車外表低調,内飾卻是實打實的好,金絲軟枕做靠背,茶水點心一應俱全,就連車窗上遮擋的簾子都是上好蜀錦。
“聽聞你在路上受傷了?”秦嶼川輕抿了一口尚冒着熱氣的茶水,随意地問道。
“是,并不打緊。”李清禾此時摸不透秦嶼川的性子,隻好話說半分留有餘地。
“這倒是瑤光的錯了,連你都護不住。”秦嶼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牽起李清禾手像是在安慰般。
“瑤光一個人,有些疏忽也不是什麼大事。”李清禾目光落在秦嶼川與自己交疊的手上,聽着他輕聲問詢的聲音,心中五味雜陳。
是他将自己逼上如此境地,又故作真誠地疼惜她。
真是,可笑。
“那清禾可是在怨我?”秦嶼川直視李清禾的眼睛,手上力道加重,這是他生氣的表現。
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如此直白地戳破,李清禾隻好立即起身跪下。
“妾身不敢。”
她的目光垂下,視線之中隻有秦嶼川精緻的鞋子。
“是不敢怨,不是不怨。”秦嶼川語氣冰冷瞬間将車裡的溫度降至冰點,他用手鉗住李清禾的下巴,迫使他們對視。
此時李清禾的眼中已經噙滿淚水,瞧着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秦嶼川更是煩躁。董靈兒雖體弱,可從不會将眼淚留給他,僅有的幾次也是兩人在床笫之上的情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