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就伺候淑妃,知曉從前的淑妃是何等光風霁月模樣,如今為了讓皇帝多看自己一眼,不僅學着那姜皇後舉行将性子收斂了,手上更是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她怎麼會不心疼。
她想問問自家小姐,就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可是她也見過那漫長黑夜裡獨坐天明默默垂淚的小姐。
想到此處,玉凝輕聲開口:“隻要小姐需要,玉凝義不容辭。”
次日,皇後破天荒地讓各宮小主都前來請安,細細想來自宮裡人也有大半月沒見過皇後了。
雖說有孕是假,可是李清禾也不敢真的恃寵而驕,她解了禁足打扮低調地早早來到長安院。到皇後宮中時,皇後還在梳洗。
長發如墨散落在肩,發絲穿過靈巧的手指挽起高高的發髻,珠钗不多卻個頂個的精美。皇後閉眼假寐一手護着肚子,梳洗的宮女小心地為其描摹着眉毛,為其裝點着顔色,聽見動靜,皇後舒展着眉頭,巧笑。
“李婕妤今日倒是早,可要小心肚子。”說完話,目光落在李清禾沒有絲毫變化的肚子上,戴上護甲的手還饒有興緻地摸了摸。
“皇後娘娘有孕,臣妾自然要更加勤勉些。”李清禾福身行禮,自然地拿起宮女舉起的托盤裡花朵,親手簪入皇後的鬓發間。
皇後晃着腦袋瞧了瞧銅鏡裡的自己,露出端莊的笑,沒來由地問“妹妹是喜歡皇子還是公主?”
這一問實在是讓李清禾摸不着頭腦,皇後這問題莫不是怕自己奪孩子奪了皇長子的位置?于是她故作輕松,笑着回應“妾家中有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從小便淘氣,想來自己還是更喜歡公主些。”
“本宮倒是希望妹妹肚子裡的是個皇子,公主啊,到底是個女孩,還是将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裡好些。”皇後依舊照着鏡子,好似這話不過是随口一言。
李清禾愣了一瞬,想了想老實回答:“無論公主還是皇子都是尊貴的,旁人是比不得的。”
聽見這話,皇後破天荒地回了頭打量起李清禾來。李清禾對上皇後的視線,倏地低下頭。卻聽見頭上那人傳來聲音。
“走吧,各位妃嫔也應該到了。”
皇後在前領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前往正殿,李清禾卻在心裡嘀咕,這皇後也不像從前聽聞的那般狠毒啊,莫不是在宮裡久了,無時無刻不在作戲?
進了正殿,果然大家已經落座,見皇後出現又是起身行禮。
依照位分李清禾坐在穎婕妤對面,一左一右坐着麗嫔和董晴兒。話說董晴兒自入宮恩寵不斷,可卻一直沒有身孕,連位分也沒變過。倒是那兩位寶林,除了頭次承寵便沒了動靜。最尴尬的就是那柳婕妤,位分不高不低,恩寵也談不上。
于是在宮中除了皇後與李清禾有孕,淑妃代掌後印,承受雨露最多便是姜嫔和董晴兒,就連那絕色佳人麗嫔都失了顔色,雖說還談不上失寵卻也是比不上從前了。
不過奇怪的是,聽聞有幾次皇帝興起想去找麗嫔卻被麗嫔推脫了。衆人隻當是麗嫔在使性子,這話便借着玩笑傳進了李清禾的耳朵裡。
見皇後許久不見,大家的注意力自然是在皇後身上,無非是問皇後的身子如何,在噓寒問暖地關心關心皇後肚子裡的孩子,最好谄媚地誇耀定會生一個皇子。
皇後這邊也做足了姿态,一一回應着各位的關懷,例行公事地體恤那些不得恩寵的妃嫔,嘴上說着辛苦淑妃的近來日子的操勞,最後是免不了地讓大家和睦相處早日開枝散葉。
直到茶水換了幾盞皇後才發話讓大家散了。
李清禾不過剛起身,董晴兒便輕車熟路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許久不見姐姐,不知晴兒能否叨擾?”
原以為董晴兒是關心自己,雖想着兩人之前在明面上的關系不甚好,如今這般作為隻怕是會打草驚蛇,李清禾正想着用什麼理由拒絕時,董晴兒卻像是料到了繼續開口:“清禾姐姐,我可是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準備了好些禮物,姐姐莫不是要拒了我?”
董晴兒說話的聲音不小,李清禾的餘光已見有幾人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在外人眼中,董晴兒一逼再逼,衆人也不勸慰,隻等着看好戲呢。
等到了拾翠居,李清禾遣散了衆人,偌大的殿中隻有李清禾和董晴兒兩人。
董晴兒跷着二郎腿,将整個身子都靠在椅背上,頭往後仰,雙手交疊放在小腹處,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歪着頭看李清禾,笑得人畜無害“姐姐禁足的這段時日,不在宮中是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