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逢玉用力抽回手,眼神中帶着警戒:“你在這裡做什麼?”
長發男人反問她:“你在這裡做什麼?”
蔣逢玉有些不适,退了兩步就要走,那男人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出,遞了條毛巾來。
“我在這裡開店。”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身後不遠處那家昏黃的小店,蔣逢玉循着手指看去,說是店,其實跟流動攤面也沒區别。
一塊長長窄窄的門牌上不知道要寫幾家的招牌,什麼玉石鑒定、文物修複、古衣打樣,最下面落着行不起眼的小字。
星期八花圃。
蔣逢玉收回眼看向他,“你是開花店的?”
男人點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小店今日提供花茶。”
蔣逢玉搖頭婉拒,隻說車快到了。
開玩笑,一個做beta腺體移植的怪人,誰敢喝他的茶。
她裹緊了身上沾濕的衣物,瑟縮着重新站回路邊,有意走遠一些。
那男人卻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在蔣逢玉并不回話的情況下,自己一個人羅列了十來種花,從本名、花科、形狀說到别名和都市傳聞。
蔣逢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興緻缺缺,眼見着黑漆漆的路盡頭冒出兩束明亮的燈光,提在嗓子眼那口氣才慢慢墜下去。
她轉頭欲道别,那男人卻不知何時不見蹤影。
搞什麼,難道是幽靈。
蔣逢玉一驚,回頭向那家花圃望去,看見個彎着腰不知搗鼓什麼的身影,正是那男人沒錯。
她無語回頭,心道看來單純就是個怪人。
銀綠色塗漆的計程車緩緩滑行至她身前,蔣逢玉拉開後座車門正要進去,手臂卻被大力拉住,那隻手的溫度涼得她牙關發顫。
“送你。”
男人抓着一束包裝簡陋的蔫巴花束遞來,莖軟葉黃,也不知道他這店究竟是怎麼在這地段開下去的。
蔣逢玉擡手推了推他,“謝謝,我對花粉過敏。”
這當然也是胡編的,但說自己有病通常都比沒根據的直白拒絕更有效。
“每種花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花語。”
那男人自顧自說起來,“你知道店裡賣得最好的是哪一種嗎?”
司機按了按喇叭,低聲吆喝了起來,蔣逢玉抽回手,不耐道:“不好意思,我真的要走了。”
她彎腰坐進車内,車窗原本是開的,她示意司機關上,窗戶一點點升上去,剩三分之一時一隻蒼白細長的手忽地卡住縫隙,他彎下腰來,一口白牙露得陰氣森森。
“是這個哦。”
男人将那把花束塞了進來,本就脆弱的花瓣在擠壓下濺出暗紫色汁液,順着包裝紙滴在淺色的衣料上,格外突兀。
他的手被壓出一道紅痕,蔣逢玉推阻不及,隻好收下那束合該直接丢進垃圾桶的花,無視窗外幽魂鬼影一樣的男人,匆匆朝司機道:
“去帝聯大。”
什麼神經病都給她遇上了。
人倒黴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校外車隻能停在門口,蔣逢玉抓着那把殘破的花束下了車,進校走了一段後看見了垃圾桶。
她隔着一段距離将花束穩穩地丢進去,擡腳要走,餘光卻看見什麼東西半道掉了下來。
是張半合的卡片。
蔣逢玉腳步一滞,遲疑着走近撿起,隽秀字迹映入她眼底。
【天生一對,絕對契合。】
蔣逢玉莫名覺得後頸發涼,擡手将那張卡片也扔了,掃了電車開回宿舍。
這半夜她睡得并不安穩,總是混沌中驚醒,反複幾次後,天際隐隐冒出微薄的亮光。
蔣逢玉面如土色起身,收拾昨晚換下來的衣服時再次看見那團暗紫色的幹涸斑點,手指一頓,湊近了眼前細細地看。
奇異的香氣徐徐飄來,清幽淡雅,似乎有讓人放松下來的魔力。
蔣逢玉飄飄然出了宿舍,腳步有些發虛,心情卻好得出奇,她邁進實驗樓,在操作間外遇到了餘敏易。
蔡今頤似乎跟她提過一嘴,說給餘敏易安排了夜間實驗,估計他昨晚留在這裡通宵了,這會正從男用洗漱間出來,面上還帶着新鮮未幹的水珠。
蔣逢玉的注意力有些奇怪,視線不由自主地順着窄挺的鼻梁骨滑到薄而潤的唇,看起來好像很…
“師姐。”
蔣逢玉渾身發冷,她跌跌撞撞摔進工位座椅内,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在一團亂的思緒中,她忽然抓住了某個線索,迅速點進檢索框。
【哪種花的花語是:天生一對,絕對契合】
相關詞條湧現,帶着黑色的字體和清晰的彩色圖照。
狐尾鸢,帝星本土花種,産量稀少,曾作麻醉藥用植物,後因強效催.情.緻.幻.效果管制使用,禁止民衆私自種植。
詞條界面最尾部是個久未更新的花科網站界面,詳情簡介的右側備注欄内有行隐秘的灰色小字,極容易被忽略。
又名: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