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居遠咬了咬牙,斥責的話就在嘴邊,可對着她那一雙瑩亮透徹的眸子就是說不出來!
“出去!”他壓低了聲音愠道。
駱秋不明白怎麼又惹到他了,将那方白帕子疊整齊了放在他的案幾之上,可憐巴巴地望了他一眼,“聞公子,我要是有說的不對的,你千萬别放在心上…”
豈料聞居遠越聽就越是火大,直接擡手指着門口:“我再說一遍,出去!”
哼!出去就出去!
她反正就賴上他了,除非他真狠得下手,将她扔進江裡。
她也不裝了,轉身摔門而去。
早知道那尊金蟬子還是不應該輕易送他!
後來連着幾日,駱秋都沒見着他,自然也沒人趕她下船。
她則十分識相,整日裡鑽在船艙裡,除了央告非昨傳了一次話給可為讓他放心,再無其他。
倒是她偶爾扒牆角能聽到隔壁斷斷續續的交談聲,聽得并不真切,但反複提到了一個地方——江夔。
貌似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江夔,可那日齊大忠明明說的是江陰。
如今同别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總得提前準備準備,不能兩眼一抹黑。
駱秋想擺爛的日子不能再繼續下去,得再去探探口風,看看接下來她以什麼過活。
在江上飄蕩了快十多日的一個傍晚,江面風平浪靜,駱秋覺得是個套話的好日子,于是将洗得幹幹淨淨的披風疊好,敲響了另外一頭船艙的門。
霍地一下,門從裡面毫無征兆地被人拉開。
駱秋一口氣還沒順完,差點兒噎死。
非昨一臉不耐煩地杵在門口,“有事?”
駱秋心裡罵唧唧,臉上笑嘻嘻,“啊,有事,這是聞公子的披風,勞煩小非非你交給他。”
非昨一聽到‘小非非’三個字,差點兒當場爆炸,“你叫我什麼?!”
駱秋心道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臉上笑意不變,“聞公子交代過,讓我找你,我不敢麻煩他,隻能來打擾你了。”
她就不信搬出這尊大佛還壓不住這隻猴子了?
果然提到聞居遠,非昨雖面露疑惑,仍不得不從她手裡接過披風,“我家公子這幾日都未曾見你,你别以為能唬住我!這披風在你那兒放的時日不短,我這就給公子送過去。”
“小非非,你家公子夜會佳人總不至于還要告訴你。”駱秋一臉得意朝他眨了眨眼,“你要是不怕我去麻煩你家公子,那我還是自己去送…”
非昨聽不得她用那種又嗲又欠的聲音叫自己小非非,可又擔心她真的去找聞居遠告狀,連忙收緊了披風,漲紅了臉悶聲道:“你到底還有沒有别的事!”
“有,有!”駱秋見好就收,“我想問你,我們要去哪兒?”
“江夔。”
“哎,别走。”駱秋扯住他的胳膊,“去了住哪兒?”
雖說到現在她也沒弄清楚這聞居遠的來頭,隻知道他身份不簡單,可他到朔州月餘,隻鑽在無量寺竹林無人知曉的客舍裡,行事作風應該不像一般貴公子,似乎有些…寒酸?
去了江夔,總不至于還往和尚廟裡鑽吧?
“江夔巡撫有一處小别苑,是專門給我家公子備下的。”
“江夔巡撫?”駱秋吃了一驚,果然大腿抱對了。
她的腦袋瓜飛速運轉,甚至已經想好接下來到江夔的宏圖大業了。
“小非非,你們公子同巡撫大人很熟?”
非昨嘴角一抽,想用針線把她的嘴縫上,十分不屑地撥開她的手道:“那些大人都與我家公子相熟,不過我家公子與他們可不熟!”
要不是江夔巡撫的那處别苑曾是公子母親住過的地方,公子才不會去住。
駱秋撇了撇嘴,心道住人家屋舍,還瞧不起人家,聞某人也不過如此。
套出實話,她也沒再繼續糾纏,摸狗一樣摸了摸非昨的頭,差點兒讓非昨擰折一條胳膊,可算讓她長了記性——此人的頭不比可為的頭,輕易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