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被她寬慰着,有些顫抖的身子也平靜下來,聞言深感有理:“妹妹可是想到了什麼法子?”
她在宮中做事時,同枇杷同在一個嬷嬷手下,她擅女工,枇杷擅音律,且腦瓜子動得快,她很相信枇杷的手段。
枇杷聞言抿唇一笑,又騰身去俺上将繡了一半的花樣取來,這是一塊未完成的繡品,細密工整的繡腳雕出一幅栩栩如生的鴛鴦戲水圖,她擡手推了推石榴:“好姐姐,這可不就成了嗎?”
石榴看着自己先來無事在房中繡的花樣,有些不解:“這不是我繡的鴛鴦圖嗎?”
枇杷小心地從袖中取出一瓷瓶,遞與石榴:“姐姐,這是我前兩日出門趕集時尋來的好東西,姐姐隻需在帕子上滴上兩滴凝露,便可令人昏睡上足足兩個時辰,且此藥無色無味,即便是王爺要查,也絕查不到我二人頭上。”
“你是說?”石榴有些明白了枇杷的意思。
枇杷點點頭:“兩個時辰足夠我們将她擡出那院子了。”
待那女子被擡出院子,動辄便鬧到甯王那處去,以甯王的性子,定不會管這些瑣事,恐怕還會厭棄了那女子,後面的話枇杷沒有說。
石榴已經意會,卻忽的想起什麼:“枇杷,你尋這藥是想做甚?”她與枇杷是一同入宮的情分,說句親如姐妹也不為過,可不知怎的,她最近愈發看不透這個妹妹了。
枇杷像是沒察覺她的試探,嬌憨地拍了拍腦袋,如往常一般笑道:“瞧我這個記性,倒是忘了同姐姐說,前兩日我夜裡有些睡不着,這才求了郎中問來此藥。”
石榴心中仍有些怪異,卻不欲再追究,見枇杷起身告辭,也不多留人。
青璇絲毫不知她們的算計,将包袱中的物件一應收拾完,坐在案前靜靜打量着這間居室,暗暗思忖着日後打算。
很快便到了晚膳時分,她這才想起未曾用膳,快步出了房門,卻犯了難。
她不認識甯王府的路。
這甯王府修繕得富麗堂皇,一步一景,人丁卻稀少,一路走來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青璇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仰天無言。
将路面上的小石子踢到遠處,她後知後覺地感到憋悶,恨不得沖到許淵面前和他打上一架,好出了這口惡氣。
她不遠千裡來了晉陽,連口熱菜都沒吃上,還被兩個婢女言語威脅,到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
她正惱着,卻見這條路的盡頭,那處屋子正往上散出炊煙袅袅,還有幾縷飯菜的香味傳來,勾得青璇食指大動。
皇天不負有心人,青璇眼睛一亮,腳下步子愈發快了。
廚房内幾個仆婦正忙活着,擇菜的擇菜,下鍋的下鍋,裝盤的裝盤,忙得熱火朝天,竈旁已出鍋的幾道菜正整整齊齊地碼在一塊,一個仆婦将三菜一湯放在托盤上往外端。
擡頭卻見一女子攔住去路,王嬷嬷皺了皺眉,好眼生的小丫頭,張口便斥:“哪來的小姑娘這麼沒規矩?”
廚房乃是王府重地,往日都是幾個燒飯嬷嬷準備好例菜再往各院送去,王嬷嬷手上這份正是要送往許淵那的例菜。
松鼠桂魚、芙蓉酥肉、雪蓮藕丁,還有一盅炖了許久的雞湯,青璇望着王嬷嬷手中的菜:“嬷嬷,我是府中新來的丫鬟,嬷嬷們素日做飯,辛苦得緊,這飯菜便由我去送吧。”
王嬷嬷将信将疑地看着青璇,正要開口拒絕,不知怎的身上卻使不出幾分力氣,隻能眼睜睜瞧着青璇對自己莞爾一笑,将手中托盤輕輕帶走。
王嬷嬷眼睛瞪大,待視野内全然見不到青璇身影,這才堪堪回過身,對廚房内忙活的幾個婆子吼道:“還做什麼做!這個來曆不明的小蹄子把殿下的例菜都端走了!”
她嗓門極大,一吼之下整個廚房内除了炖煮聲,便隻有另外幾個仆婦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那幾個仆婦眼觀鼻鼻觀心,在心裡腹诽:這不是您自己端給那姑娘的嗎,卻無一人敢開口。
王嬷嬷是府裡的老人了,她們不敢得罪。
王嬷嬷咽不下這口氣,心中隻覺得惴惴不安,也不理會這些婆子,擡腳就往前院走。
“你說,有一位臉帶面紗的姑娘将殿下的例菜端走了?”忠叔捋了捋胡子,面色古怪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