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元江律厲害。”陳荃看着于夏被衣服掩蓋的傷口處,很快移眼盯着虛空處,“你被元江律傷得這麼重,我依舊能救回你。但是烏其耶……他可能會直接殺了你,即使不殺我也不能确保全身而退。”
于夏默默捂住自己結了痂的傷口,隐隐又感受到當初被元江律一槍擊中的痛楚。當時以為自己真的要活不成了,若不是後來……于夏擡頭望着燭光晃動下得陳荃。
比平日虛弱很多的陳荃不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模樣,在昏暗的環境中,于夏品出一絲溫柔來。
“咳咳!”于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驚動了兀自沉思的人。
“你怎麼了,還好嗎?”陳荃看到于夏捂着傷口,以為因為自己睡了好久導緻他這兩天都沒能上藥,緻使傷口疼痛。她便又說:“你上藥了嗎,還沒有的話現在我替你上藥。”
于夏在之前已經讓董大夫過來過了,他又不可能說自己是想到某一處然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便轉移話題:“我沒事。你、你要不要洗澡?反正你應該傷得不嚴重,能、能的吧。”他越到後面越小聲,臉色變換紛呈,小傷能洗,但——
來癸水的話是不是不能洗啊!啊啊啊啊怎麼忘記這件事了!
于夏肯定不能直接問,他回憶在書院的時候,那些女子平日下課讨論過這些話題,自己有沒有無意間聽進去的内容。
他搜刮了所有的記憶,很可惜,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陳荃這邊剛想開口“要”,但突然間覺得下半身尤其不爽利,顯然她也意識到了什麼。
“看來是不能泡在桶裡了。”陳荃輕聲對自己說,但身上實在黏膩,比行軍半個月不洗澡還難受。
最後陳荃還是決定用熱水擦洗自己。她本還擔心這麼晚了還要叫别人燒水是不是不太好,上次是燒飯以及其他高級官兵都要洗,自己才有順便多燒一些水用。現在可是單獨給自己燒。況且那些士兵是替于夏做事的,自己實際上還是個普通士兵,怎麼想都不應該讓别人直接替自己做事。
“算了。要不還是明天吧。”陳荃決定再忍受一天,對于夏說了理由。
于夏卻不在意地擺擺手:“你聽外面的聲音,有誰能睡着。剛才将軍們還沒有告訴你,後來他們帶兵追擊北吳,已經把清齊鎮奪回來了。現在城門插上了我們大鐘的旗子。”
“那我真的沒白來。這場戰争應該就快結束了。”陳荃回應。
中吳不開戰多年,這一次北吳使出了全國的力量,突然南下進攻大鐘。武良将軍抵禦及時,但是由于北吳兵力準備充足,大鐘駐守在邊境的力量分散開,每一個點留下的兵力都不算多,對上北吳毫無勝算。
一開戰武良就給中央朝廷送信,消息成功傳達之前的那幾天和陳正他們支援路上花的時間加起來也有二十天,這二十天武良苦苦支撐。戰力太過懸殊,最後還是放棄了清齊鎮,退到鎮外的村子裡。
在援軍來之後,将軍們一直想要盡快收回清齊鎮,可北吳太難打下來,隻能使用陳荃這個本不應該在這的高手。
“你立下這等功勞,比上次救了我消息還要靈通,他們已經在外面慶祝了一整天不帶停的。就像你剛才說的‘戰争就要結束了’,沒有人願意一直待在戰場上,所以每個人都超級感謝你,知道你暈倒之後你的那些新兵兄弟還一個接一個想過來看你,我讓人攔下來說你就是太累了睡着而已還不信。你現在醒過來,所有人都願意為你幹活。”
“……”成為大功臣了嗎?功能抵過了嗎?
陳荃清理自己的時候,果然看到胳膊大腿上有零零碎碎的傷口和淤青,是摔倒與碰撞的時候被石子與尖銳凸起物刮破的。難怪除了感覺沉重之外,還一碰就輕微疼痛。
與其同時,于夏看着唯一的床又犯了難。之前是他受傷陳荃體質好才睡在榻上,但現在兩個人都是傷兵,誰要睡下面肯定誰也說服不了誰。
于夏本來心裡就憋着氣,從小被教育要讓着女子,卻屢次因為客觀條件被陳荃讓着,老早就覺得自己男子氣概使用不出來。這次說什麼也不會讓陳荃再次得逞。
陳荃一出來就看到于夏如臨大敵,表情嚴肅,眉毛快要壓到眼睛上。
“你這幾日不管怎麼說,都要睡床上。”于夏還拍了拍床,示意陳荃,“趕緊過來躺着吧。”
陳荃難得地遲疑了一陣,她嘗試開口:“那你的傷也不能睡在下面,說起來還是我受的傷輕很多。”
“不、行!”于夏難得地強硬,“我的傷基本上沒大事了,你也不用怕擠着我什麼的,趕緊上來。”
貓貓發威也能變成小老虎!陳荃垂下頭輕輕笑了。她走過去,和于夏并排坐在床沿上。
“你困了嗎?”許是帳外的熱鬧更突顯帳内的寂靜,陳荃經曆了這麼多天的艱苦奮戰,此時完全放松下來,語氣和神态比平日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