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後的感謝還是要落在于夏身上,他還不知道這裡頭的故事,陳荃自然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好吧,那就當是我的功勞啦。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這次的成功也有我在裡面。”
于夏是開玩笑,陳荃卻點頭。話題已經引到匕首上,陳荃順勢問了出來:“第一次你還不知道我身份的時候,為什麼要送我匕首?你擅長用匕首嗎?”
她一連好幾個問題,砸懵了于夏。
“怎麼說,我又想起一件事。”在于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陳荃又問話,“我一直不知道你的身手如何。在京城的時候,算上成親那日,我們一共隻見過了兩面。到清齊之前我們一次也沒有見過。到清齊之後,第一次碰面卻是因為你受傷。”
“好像是這樣……”于夏仔細想想,的确就是這樣。但——
“好吧,我也要說聲抱歉。”
“什麼?”陳荃忽略了“也”,她沒有深想,于夏先前在場内的時候聽了他們的談話,才有“也”。她現在在想:今天怎麼一個二個的都過來跟自己道歉?
“你之前說的不錯,在不知道‘全晨’就是你之前,我一直認為你是京城的那些嬌小姐。第一次找你,我翻牆将軍府的牆。那個時候我想過,肯定不能像我這般爬牆。”
“嗯。”其實現在的京城人們也是這麼想的吧。
“後來知道陳荃就是全晨的時候,我确實很吃驚,同時我也很羞愧。因為我根本沒什麼功夫,我就會爬爬牆,是小時候跟朋友們一起攀比爬樹學會的。劍我也不會用,長槍我也不會用,匕首我更不會用。送給你的東西隻是覺得它好看,覺得你能用得到,覺得在我這隻是破銅爛鐵,在你那能發揮出它的價值。”
于夏說着頭逐漸低下去,聲音也帶上老虎憤怒壓抑的哭腔,“就是我什麼都不會,還那麼不知天高地厚,才導緻他們……”後面的話無論如何再也說不出來了。
陳荃知道這一切。她經曆兄弟們的戰死,比于夏經曆的更多。現在她看到于夏的樣子,就看到了當時的自己。
“能赢得這場戰争,我們才不愧對他們的犧牲。”
“我知道。”于夏憤怒中帶着對自己的厭棄,“可是我什麼也不會,什麼用都沒有。”
陳荃隻是想知道于夏是否擅長匕首,卻無意勾出他的傷心事。或許因為白日情緒激動耗費心神,于夏入夜的時候還在消極,本想着躺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卻不知就此熟睡了過去。
陳荃聽到于夏的氣息,無奈又好笑。不過入夜,這人竟然比自己睡得還要早。
她走過去抱起于夏,像昨天一樣把于夏放置好在床上。不多時,她也躺在床上入眠了。不過,她内心那絲不安越來越重。
在不安中入眠,陳荃在夢中也一直保持警惕。
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時辰幾分,女主突然驚醒。她維持原樣躺在床上,沒有坐起來,分辨着黑夜中的聲音。
耳畔邊是于夏綿長的呼吸,說明他睡得正酣。帳外也是同樣的呼吸,隻不過更急促些,守夜的士兵半夜堅持不下去睡着也是情有可原。
她還聽到了北邊半夜經常刮大風的“嗚嗚”聲,一陣一陣的,第一次聽以為小兒夜啼。還有更遠一點的河水,在奔流不息忘下遊去“嘩嘩”的水聲。
“隻是虛驚一場吧。”陳荃随意翻身,轉向外側,正好于夏轉身向裡。二人面對面而睡。
女主憑借着自己的夜視能力和如此近的距離,清楚地看到于夏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帶有嬰兒肥的臉頰,略微嘟起的嘴唇。
就算閉眼,也想隻貓。陳荃發表自己的看法,準備再次入睡,卻冷汗漣漣。
不對!有問題!
她剛才耳朵壓着床闆,聽到了雜亂的聲音。
為了确認是什麼情況,陳荃掀開被子,越過于夏下床,趴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面。
沒有聽錯,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震動。陳荃從中聽到了腳步聲、馬蹄聲,還不是幾個人,而是……陳荃仔細辨認,腳步加馬蹄,粗略算也有百來号人。
這是——北吳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