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鐘的對策。他們挑選出五十個精銳騎兵走在前頭,迅速攔截北吳,越遠越好。最前面一排的騎兵手持弓箭盾牌,後面的騎兵手持長槍,陳荃别着于夏送的那把劍。
大鐘的軍隊沒有點亮火把,他們靠着天上月亮微弱的光亮,以及陳荃的聽音辨位,朝着北吳過來的方向前進。
越是在暗處,黑色的衣服越能隐藏身形,陳正的目的就是此。不穿戴甲胄,而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再披上黑色的披風,戴上兜帽,每個人隻露出下半張臉,誰也分不清是誰。
陳荃仗着身形嬌小,隐藏在其中,北吳根本不能發現她。到時候,由其他人迷惑敵人,不管是元江律還是烏其耶,都不能單獨拖着陳荃,而陳荃趁機奪走敵人的性命。
兩隊人馬相互接近,在看到遠處的火光時,大鐘騎兵停下來。之後再緩慢前進靠近北吳,為了避免聲響過大暴露自己。
而其中一些不服陳荃、認為她提供錯誤信息的騎兵,此刻見到對面舉着火把的北吳軍,心底十分詫異,對陳荃由不信服轉成敬佩。
陳荃坐在馬上,安靜牽着缰繩,一步一步駕馬前去。北吳金戈鐵騎在地底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大。兩相對比之下,大鐘這邊聲音幾近于無。
可惜北吳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騎術精湛的遊牧民族,對于馬比大鐘要熟悉。
元江律在前面停下馬步,并舉手示意,在後面跟着他軍隊也停下來。
“怎麼了?”烏其耶懶散的聲音響起。他看着前方,明明什麼異常都沒有,這元江律不會都到這了還想臨陣脫逃吧。
“你們仔細聽聽,那個方向——”元江律直指正前方,“是不是有馬蹄聲。”
聽聞此話,北吳軍隊瞬間極其安靜。每個人都使勁分辨是否有馬蹄聲。
“是的!”“沒錯!”“若不是将軍發現,我們這邊的動靜會一直替他們掩蓋下去。”看來大部分人隔着這段距離都能聽到大鐘刻意放慢的動靜。
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每家每戶之間隔着距離。他們從小在寬闊的草原上叫喊,練出嗓門,也練出耳力。
“安靜。”元江律眉頭緊蹙。就算發現了又能怎樣?這說明大鐘才是真正發現北吳的蹤迹。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被他們察覺的,這段時間居然已經集結好了。就算他們應對北吳沒有萬全之策,起碼也是勝負難料。
是“襲”還是“不襲”?
在元江律分析事态糾結的時候,烏其耶漫不經心走上來打斷他:“你還要在這磨蹭到什麼時候?還是說你不想走了,該不會是怕了他們吧?”
元江律冷哼一聲:“你不怕?你不怕的話,為什麼不白天堂堂正正下戰帖兩軍對峙,而是想出這夜襲的法子。這下好了,還沒有踏入别人的大門,就已經被他們發現。”
“你能聽出來他們有多少人馬嗎?”烏其耶不理會元江律的埋怨,問了另一個問題。
元江律向前看,什麼都看不到,一切都是黑色的。他下馬趴在地上,過了一會說:“不多不少,正好百來個。真巧,和我們一樣。”一點也不巧,是陳荃估算出來,最後才組成這麼多人。
“既然人數差不多,又何須懼他們。”烏其耶眼神染血,“不拼一場又怎知勝負。”
與此同時,陳荃他們看到對面火把的速度明顯是停下,察覺到北吳應該發現了己方。
“繼續緩慢前進。”衆人拿不定主意時,陳正一聲令下。身旁的于夏依舊習慣不了這麼嚴肅的嶽丈,縮了一下。
于夏本應乖乖待在營地,可他擔心北吳兵分兩路,有單獨行動的人在暗夜裡混進來,他瞬間覺得營地才是最危險的地方,執意要跟過來。反正他相信,有陳荃在,自己一定會沒事。
“我什麼時候這麼依賴她了?”于夏懊惱。
越來越近了,北吳軍終于看到了穿着黑衣、披着黑色披風、帶着兜帽的一群人。
“難怪之前看不到他們,原來他們沒點火把,還穿着夜行衣。”元江律沉聲道。
“那說明他們沒有穿甲胄咯,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真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烏其耶想着既然沒有防護,那了結敵人的速度會快很多。
兩軍相對,陳正從後頭駕馬到軍隊前方,說道:“十幾年北吳雖輸大鐘,但光明磊落。如今再次開戰,你們竟然染上了小人之風。”
烏其耶不理會他的話,提着槍上前說:“都被你們發現了,算什麼偷襲?不如直接動手。”
于夏暗罵“恬不知恥”,烏其耶已經沖上前。
“樂意奉陪。”陳正雄厚回應。
陳荃拔出一部分劍身,準備出招。銀亮的劍身反射着頭頂明月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