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耽誤,天都要黑了。”于夏不滿地牽着馬,“那幾個人最後直接跑了,還不跟我們道歉!”
陳荃在一旁詢問安山水他們是怎麼來的,他們是步兵,沒有配馬,總不能是走過來的吧。
“偷偷告訴你,我們是乘坐出來采購的馬車出來的。這事我可不敢讓于将軍知道。”安山水湊到陳荃的耳邊,用氣音對她說。
陳荃聽聞此話,眼珠不自主地朝于夏斜去。于夏早就看不爽安山水了,之前天天纏着自己夫人要求教這教那,後來還想跟自己送同樣的東西,現在還說什麼悄悄話!
眼見那兩人在說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舉止親密,還望着自己,肯定與自己有關!于夏被這些人一塊瞞着心裡生氣,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小心眼,再怎麼說身份在那。
他不知道就是這個身份才導緻如今的場面。陳荃意外道:“你們什麼時候和火頭軍的關系那麼好了?”
安山水聳肩:“就行軍的時候,他們在後面跟着辎重車,我們離得那麼近,休息的時候沒看見我,就是我去和他們拉近關系的時候。”
陳荃點頭,對安山水說“明白”,他們一行人朝營地的方向走去。
“你們想在外面吃東西再回去還是現在就回去?”安山水詢問大家。
新兵一溜人還想再玩一玩,體驗一下清齊的不同。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在外面吃好吃的。嘴巴淡了那麼多天,清齊的口味又比較重,在外面犒勞一下自己也未嘗不可。
“你們呢?”安山水問陳荃。
陳荃看着慢慢向西走的太陽,雖然時間不晚,但從這回到營地還要一段時間,而且她想趁這個空閑的時間辦一件事。
“我就不繼續了。”她搖搖頭,“我想去他們的衣冠冢祭拜一下。”
原本輕松的氛圍沾染上悲傷的氣息,陳荃想趁天還亮着,想祭拜當初戰死的戰友們。他們被埋葬在離營地比較遠的地方,主要為了不污染河水。但在營地不遠處,給他們設立了衣冠冢。
安山水低垂着頭,聲音低沉:“都快忘了,我們就快回去,這些天卻一次也沒有去看他們,還好有你提醒。”
于夏憶起為救自己而犧牲的人,對陳荃點頭:“那現在就走吧,趁天色未晚,店家都沒關門,在鎮上找一找有沒有那些店。我帶了好多錢,能給他們送好多東西。”
于夏掏出自己的錢袋晃了晃,裡面銅闆叮咚聲作響。
安山水忍不住笑出聲,小将軍年齡看上去不大,實際上也确實可愛得很。
陳荃按下于夏的手:“知道你很有錢,也不至于拿出來給我們看吧。萬一被手腳不幹淨的人盯上……”
“好吧。”于夏重新挂在腰上,内心其實不以為然:身邊這麼多上戰場活下來的人,都是高手,還能怕一個扒手不成。
他轉身同大家繼續上街找賣喪葬用品的店。他們離去之時,拐角處一雙閃着亮光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們。
“我們快把這條街走完了,完全沒見到棺材店。”于夏看着日頭越來越斜,心中焦急,“要不問一下人?”
陳荃指着路的盡頭,對他們說:“最裡面那家,是不是?”
他們遙望盡頭,果然看到一扇門上插着白幡,被風吹起一角,才得以讓他們看到。想想也是,一般這些店都開在角落處或者一條路的盡頭處,他們不應該從頭找起。
“快一些吧。”這兩匹馬已經跟着他們走了半天,還沒有進食。再不快一些,趕不上戰馬同意喂草的時間就不好了。
越往裡走,熱鬧的人聲離他們越遠。不一會,街上隻剩他們幾人。清齊的狂風适時吹起,幾人一同用衣袖擋住飛來的風沙。
他們迎着風向前走,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撞上了于夏。
“哎喲!”好巧不巧,于夏正好被這人撞到傷口,哀嚎出聲。突然發生意外,周圍幾人反應迅速,團團圍住兩人,不讓罪魁禍首逃掉。
“大哥哥,對不起,我被風迷住了眼睛,沒注意看路,不小心的。”小孩眼神幹淨純真,看到被這麼多人圍着,被吓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于夏緩過神來,看到隻是一個小孩,瘦瘦弱弱的,恻隐之心升起,看來戰亂還是影響到很多人。他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你下次可别這麼粗心了。”
小孩道謝,從縫隙中鑽出,怯生生地跑遠了。陳荃拉起于夏,關切道:“剛才那一下應該挺重,而且位置還是你受傷的位置。你真的沒事嗎?”
于夏扶着肚子:“還好,現在已經不疼了。等會!”他的手習慣性移向腰側,隻剩下一根繩子,綁着他從小别到大的玉佩。
他臉色大變:“我錢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