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幾位将軍一整天沒能合眼,在宴席上的時候,周身的熱鬧讓人打起精神。坐上馬車之後,在這夜深人靜的氛圍下,遲來的困意席卷了三個人。
陳正不再是小年輕,和同僚們推杯換盞的,喝了不少酒,上馬車後不久便依靠着車壁睡着了。
陳譽也差不多,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車廂内響起兩道綿長的呼吸聲,陳荃即使沒有酒精的催化,眼睛也慢慢閉上。
“還好明日不需要上朝。”陳世從腰側掏出扇子,遮住自己猖狂的笑容。
薛雪無奈:“誰知道皇上把事情都要趕在一天進行。現在他們才能歇一會,待會回府上還要好好清洗一番,去除酒氣。”
他們不求速度快,讓車夫駕駛得平穩一些,即使他們知道這三人經過戰争,在艱苦的條件下都能睡着。
幾刻鐘後,馬車停在勝遠将軍府門前。
“到家了,快醒醒。”薛雪一個一個拍醒,讓小厮過來扶着兩個男人回去。
陳荃睜眼時腦子還不清楚,她迷茫看了一圈周圍,才慢慢反應過來到家了。她沒喝酒,神智清醒之後不需要人扶。
薛雪想跟着陳荃,卻又放心不下陳正這個喝醉的人,隻好讓陳荃快快清洗睡覺。正好翠萍翠英正午來了将軍府,還未回宜遠侯府。
将軍府的下人知道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主子參加宴席的時候,要一直保證柴房在燒洗澡水,讓主子回家第一時間就能洗上澡。陳荃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房間已經架起了屏風,能看到熱水升起的白霧。後邊的浴桶裡還撒了一些花瓣,旁邊的椅子上放着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還是老規矩,你們不需要服侍我,在外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陳荃把房間門一關,迅速脫掉衣服,泡在浴桶裡。
陳荃享受地呼出一口氣,好似一整天身體的疲憊被溫度稍高的熱水治愈了。花瓣的香味萦繞在她周圍,讓人迷戀。剛才在馬車上那點休息時間根本不足以能對抗從淩晨到現在的困意,她在花香下和熱氣彌漫下,不知不覺将頭靠在浴桶邊,閉上了眼睛。
“哈!”外邊一陣騷動,陳荃意識還未完全回籠,眼睛已經睜開,不見一絲疲憊或剛睡醒的迷茫。
“我竟然睡着了。”陳荃坐起來,拍拍自己的臉,“不知道睡了多久,竟然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睡着的。是我太困了?還是這裡讓我放松警惕?如果不是外面的動靜,或許睡到清晨也不一定。”
她感受着水溫,還行,沒有完全冷卻,看來自己沒睡多久。她踏出浴桶,穿上侍女準備好的裡衣,走到門邊,一把打開門。
門内外奇異地停頓了幾瞬,薛雪率先打破空氣中的寂靜:“荃荃,吵到你了?”
“不算吧。這是……”陳荃眨眨眼,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抑或是泡在浴桶的時間太長了,水汽進了腦子裡,要不然為什麼看到了母親和……先前回宜遠侯府的于夏。
于夏上了回宜遠侯府的馬車之後,被宜遠侯念叨了一路。他在馬車上緊急想到了一個辦法讓宜遠侯閉嘴,那就是明天約陳荃出來逛京城。宜遠侯用腳趾都能想到明天于夏肯定起不來,什麼約會肯定會泡湯。他最後讓于夏匆匆洗去酒味換上衣服,于夏趁此把手中的東西藏好,趙黎包着一堆于夏的衣物,一道送來了将軍府。
于夏半夜叨擾,陳正已經睡下,那麼長輩隻有薛雪。她當然高興于夏過來,還帶着一個大包袱,證明這孩子還是有心的,趕緊把人帶到陳荃的院子裡。
本來她在門前隻和于夏介紹了幾句,沒想到門突然開了,還不是兩個侍女,是陳荃。也隻有陳荃才能不發出一點聲音打開門。
于夏傻笑着跟陳荃解釋了一番,薛雪不便打攪,趕緊離去。于夏跟着陳荃進屋,小心跨過外間。裡間不知是一直未熄燈還是剛燃的燭火,正好讓于夏借着光亮觀察陳荃的房間。他看到屏風上淩亂挂着的衣服,臉上再次爬滿紅色。
“你剛才說明天要去逛京城?”陳荃打開衣櫃,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出來,擠一擠留出空位,讓于夏把他的衣服放在空出來的半邊。
“啊對!”于夏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挂好,内心其實無比慌亂,因為他平日就沒逛過京城!這下好了,明天要怎麼當導遊圓這個謊?
陳荃的倦意再次襲來,她顧不上于夏,交代他随意之後,直直躺在被子裡沉入夢鄉。臨睡之前,腦子隻有一個想法,終于又能正常舒服安靜地睡一覺了。
于夏分神的功夫,發現陳荃已經入睡。他其實也很困,還喝了挺多的酒,早就想美美睡上一覺。本來陳荃睡着之後,于夏可以直接脫下外袍,穿着裡衣躺在陳荃身邊。
但經過一個多月的同帳生活,于夏了解陳荃睡着之後也會很警惕,一點不尋常的動靜就能驚動她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