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芷,朕不傻,雖然朕現在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可朕有的是時間,總有一天,會将你的底細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陽光之下,你最好藏好你心底那點心思,别做出什麼僭越的舉動,否則,朕殺了你,還有,你背後的人。”
冰冷無情的話語直讓姜初芷冒冷汗,她緊咬着下唇,擔憂被謝承安看出她微顫的嘴唇。
背後的人,他查到了什麼?
寬厚高大的身材挺拔屹立,深黑色的長袍宛如無盡的深淵,腰帶上的那幾抹暗紅色的條紋格外惹眼。
謝承安居高臨下,帝王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呼吸不自覺變得深了不少。
姜初芷第一次覺得,謝承安是這樣可怕的一個人。
“姜姑娘,你想要什麼樣的懲罰?”謝承安似笑非笑地俯視着她,微微張開的雙唇充紅,許是這幾日公務繁忙,眼底下的血絲暴露出來。
姜初芷頓時覺得心提到嗓子眼,目光遊離不安。
隻見他一隻手搭在腰帶上,意味深長地理了理腰帶,另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再次捏着她的下巴。
謝承安俯着身子,身上散發的氣息霸道地将她緊緊包圍住,他壞笑地凝視着姜初芷的眼睛,湊近她低笑道:“你不是挺能讨好你的三爺?”
“你的”二字咬的極重,帶着更深層的意味。
忽而從殿外傳來一聲:“霍侍郎求見——”
這一句徹底将謝承安的怒火點燃,不過他沒有像先前那樣粗魯,隻是默默地收回了手,轉身邁步走到堂上坐下。
“宣——”
姜初芷立即規規矩矩地垂下頭,靜靜地跪在原地等候發落,心中卻已經波濤洶湧,既驚恐又憤怒。她故作鎮定,盡量保持面無表情,不想讓那位冷酷的帝王看穿她的内心。
帝心難測,她太低估他了。
霍淮川踏入殿内,果然看到姜初芷在此地,可她竟然是跪着的,這着實讓他感到吃驚。他藏住眼底的困惑和驚愕,恭恭敬敬作揖行禮道:“臣,禮部侍郎霍淮川,拜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霍淮川擡起頭來,目光不自覺投射到姜初芷身上,“内人不懂事,若是做錯了什麼,還請陛下海涵。”
謝承安冷哼一聲,笑道:“還真是夫妻情深。”
霍淮川心中不解,他着急于得知事情的因果,奈何姜初芷低着頭不看他,他也沒辦法,隻好打圓場道:“内人若是做錯什麼,陛下怪臣便是了。”
“霍侍郎的面子,朕還是得給三分的。”謝承安低垂着睫毛望着一言不發的姜初芷道,“今日你碰碎的花瓶,不用賠了。”
“多謝陛下。”姜初芷規規矩矩拜了拜,起身走到霍淮川身後站着。
隻是打碎了花瓶,原來如此,隻是姜初芷最是小心謹慎,怎會無緣無故打碎花瓶,霍淮川半信半疑地信了。
見霍淮川沉默不語,謝承安又笑道:“霍侍郎有何事要奏?”
他這樣一提醒,霍淮川這才想起過來的目的,便也把這蹊跷的事情抛擲腦後了,他如實回答道:“回陛下,臣聽說娘子在此,特地來尋。”
“哦?”
霍淮川心中欣喜,一時忘我,徑直将心中的話都吐了出來:“今日我忙于公務,忘記回府用膳,娘子親自下了廚帶着些小菜過來,臣一時間尋不到娘子,這才找了過來。”
小菜?謝承安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那日姜初芷為她做的早膳,心中異樣的情緒更加濃烈,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霍淮川全然沒有覺察到謝承安的寒意,他滿臉甜蜜地偷瞥身邊的娘子。
那一刻,姜初芷忽覺得頭上仿佛懸了把利刃,随時要了她的命。
“臣告辭。”
見姜初芷發愣,霍淮川便拉着她的手一起行了禮。
謝承安半眯着眼,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飄蕩,他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霍淮川便拉着姜初芷退出紫宸殿。
“娘子……”
“郎君,你還有要務吧,我身體不适,還是先回府了。”姜初芷搭着琴兒的手,身體不自覺朝着琴兒的方向傾斜。
霍淮川有些狐疑,可見她面色慘白,也不忍心再責怪她什麼,也許是方才真的因為不小心打碎花瓶引得聖怒受了驚吓,他安撫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說道:“好,那我今日早點回去陪你。”
“嗯。”姜初芷心不在焉應着,便轉身被琴兒扶着離開了。
琴兒自小伺候在身,自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她小心翼翼扶着姜初芷走回宮門,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狹小的空間給予了她無盡的安全感,身子瞬時癱軟下來,姜初芷依靠着後邊的軟墊,閉眼歇息。
她今日不該這樣慌亂。
畢竟,她的計劃,容不得一點差錯,一步錯步步錯。
頭腦漸漸冷靜,思緒也變得清晰不少,他不可能查到了,不然,她也不至于會還苟活着這條命。他還真是會猜,一語命中。為今之計,得早點打消他的疑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