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你可不要亂說話,我不是什麼秦姑娘。”
“那你來這做什麼?”男子不屑一笑,“我知道你害怕暴露身份。”
見她不語,男子徑直站起,往前邁了兩步:“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蘇向明,左拾遺,是蘇是德之子。”
他還是認出了她,姜初芷深吸了口氣,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抽出利刃朝着蘇向明的心髒刺去。
哪料卻被他徒手接住,刀尖抵在藍袍上,即便她使勁,也是一動不動。
握着利刃的手臂鮮血直流,滴落到地上,屋内的茶香頓時被血腥味掩蓋了去。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蘇向明率先開了口:“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複仇,讓惡狗相鬥,坐收漁翁之利。”
姜初芷咬牙道:“你呢,你想要什麼?一個叛變之徒,秦家如此厚待你們,你們怎能狼心狗肺,叛變投敵。”
蘇向明冷笑,輕蔑道:“好大的口氣,怎麼,你們秦家的命是命,我們蘇家的命就不是命麼?姜初芷,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你想保住秦家,我父親也想要保住蘇家。”
姜初芷冷着臉慢慢松開了手,她後退了幾步,用審判的目光盯着蘇向明:“所以呢,你想做什麼?拿着我的人頭,獻給謝承安,還是霍霄?”
蘇向明笑了,笑得那樣燦爛,他波動了幾根手指,利刃沒了握持,掉落到地上,沾血的右手垂落,自然地停在身體右側,血液卻源源不斷地往下滴。
“你放心,我不會,看在秦家對蘇家的扶持上,我會放過你這一次。”
“放過我?”姜初芷被他的厚臉皮洗刷了三觀,她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蘇向明岔開了話題,突然勸道:“放下仇恨吧,你也不想身邊人因你而死,我想,今日坐在馬車裡的那姑娘,還有外面守着的人,都是秦家留下的人吧。”
“你跟蹤我?”姜初芷頓時警惕,時隔多年的第二次見面,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是,我今早從宮裡出來,正好看見你從紫宸殿的方向出來,姜夫人可是京中的名人,隻要稍加調查一番,便能知道姜夫人的事迹。”
“所以你才發現了我的身份?”
“是。”蘇向明坦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承認。
“早知如此,我今日就不該出着門。”
“不,你錯了,這是天命,我們遲早都會遇見的。”蘇向明含笑說着,擡起左手,捧起她的臉,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就被姜初芷一掌打開。
“天命?也對,怪我沒有事先調查明白,早知道你們還活着,就該先殺人滅口才對。”
“你還是一樣。”蘇向明搖搖頭,坐回了圓凳上。
“我們不過是一面之緣,你這樣顯得好像我和你很熟。”姜初芷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她一向最讨厭這種狗腿子,還是個八面玲珑的狗腿子。
“不,你不知道,不是一面之緣,我見過你幾次,隻是你沒注意到我。”蘇向明的記憶之門似乎被打開,“你的父親本就是想要把你許配給我的。”
“你别侮辱我。”姜初芷有些犯惡心,她是如此讨厭這張嘴臉。
“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過去的事。”蘇向明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唯獨一件事我可沒騙你,謝承安不是傻子,就憑你?鬥不過他,我勸你不如早早離開京城,找個地方隐姓埋名,了度此生,還能換得幸福美滿。”
“當初蘇家為什麼背叛秦家?”姜初芷岔開了話題,這事也隻有當事人才是最清楚吧。
蘇向明疑惑地看着她,又點頭覺得理所當然,畢竟當時她的年紀還那麼小,秦家夫婦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她。
“看在秦将軍的面子上,我再幫你一次。”
“四大家族你知道吧,如今權力最是龐大的兩家,一個是霍家,一個是孫家,想當年,他們還隻是無名小卒,新帝登基,搖身一變,變成了權臣。”
“秦家的勢力原是最龐大,也最是遭人觊觎,秦家哪哪都好,唯獨一點,秦家當時支持的是太子,四皇子,也就是當今聖上,想要奪嫡,隻有發動兵變這一條路,可最大的障礙,就是秦家,秦家不滅,死路一條。”
“且不說奪嫡之事,功高蓋主,本就被先皇忌憚,四皇子利用了這點,四處宣揚秦家功勞,甯殺一百不放一個,後來就有了謀反的罪名。”
姜初芷有些驚詫,張老并沒有跟他提過四皇子之事,隻提到霍家和先皇,原來父親母親直到死,也沒想到真正算計他們的是何人。
“霍家作為四皇子的左膀右臂,自然最先接了這事,霍家早有野心,戰功赫赫,卻始終被秦家壓着,秦家不除,永無出頭之日,後來孫家秘密得了消息,知道太子保不住,斬釘截鐵投靠四皇子,借此機會以表忠心,也參與了誅殺秦家之事。”
“秦家滅門後,先皇駕崩,四皇子輕易便誅殺太子,登上帝王之位,霍家和孫家也因此險中求得榮華富貴。”
胸口仿佛有快石頭壓着,叫她喘不過氣:“那你們蘇家呢?”
蘇向明自嘲道:“蘇家不過是臨死之際投降,不然你以為我當今怎麼還是個小官?”
“姜初芷,權力相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遊戲,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蘇向明居高臨下地指責着姜初芷,“若不是你父親倔強,秦家如今還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