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散落一地,整個京城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
景山之上,有兩個并肩遠眺的身影,昏暗發黃的光線打在兩人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這裡可以俯瞰整個京城。”謝承安溫柔一笑,将背在身後的其中一隻手移到腹前。
東市,西市,皇宮,京郊,一覽無餘,傍晚的到來使得街道上的燈籠亮起,說書人、賣藝人都出了攤,喝彩聲一片,繁華熱鬧。
姜初芷望的出神,這是秦家幫助謝家打下的天下。
“阿芷。”
回過神來,隻見謝承安面對着她,兩隻大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兩隻手,她有些彷徨,茫然将目光從兩隻手移到他的眼睛上,靜靜地望着他。
“我想要你,做我的皇後,與我共謀山河無恙。”
那雙眼睛很深情,黑色的瞳孔裡,隻倒映着她一人,彎彎的眉眼,散發出淡淡的笑意。
共謀山河無恙?姜初芷突然覺得諷刺,秦家忠心耿耿這麼多年,至死也沒能等來這句話,反倒是她一個見不得人的情人,輕易便聽到了從帝王嘴裡吐出的共謀山河無恙。
“好。”
嘴角咧到了耳後,她回應着他的深情,依偎在謝承安的懷中。
夜裡山上的蚊蟲很多,謝承安見沒了太陽,立刻牽着她下山。
兩人手牽手走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就像普通的有情人在街上散步。
“好久也沒能出來逛逛了。”謝承安攥緊掌心中的小手,他仿佛是第一次入京的人,對這周圍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時不時東張西望。
這裡是西市,大多是尋常百姓來的地方,王公貴族們都愛去東市,因此謝承安很是随意松弛。
“阿芷,你看!有糖人!”謝承安顯得很激動,嘴角揚得很高,“你想不想吃?”
姜初芷知道他想吃,熟練地迎合着他:“想吃。”
“老闆,來兩個牛郎織女形狀的。”謝承安給了銀錢,興高采烈地挑選樣式,不一會兒,手中已經舉着兩個糖人。
“給你。”
眼見姜初芷一隻手接過,謝承安立刻用他那隻空餘的手牽着她。
“陛下,我們會被認出來的。”姜初芷看了看四周,似笑非笑地提醒着他,他帶她來西市,看來他心中還是害怕這世俗的目光,她要推他一把。
謝承安的笑容有些僵硬:“不會的,這裡是西市。”
他一直都知道,帝王的玩笑,怎麼能當真呢?共謀山河無恙?姜初芷恍然大悟,甜甜笑道:“也對。”
謝承安驚愕不已,他沒料到姜初芷這般高興,一點生氣的迹象也看不到,難道在她心中,他就是這麼敢做不敢當的男人嗎?
謝承安猶豫片刻,笑道:“一會兒我們再去東市逛逛。”
一會兒是多久?等到三更半夜,街上都沒了人?姜初芷故意婉拒道:“這西市這麼大,我還沒逛過,就在這裡逛吧。”她突然驚起,“你看!那有人在變臉!”
說罷,姜初芷拉起謝承安飛快地朝着人群跑去,艱難地擠到前面。
“好!!”緊接着是不絕于耳的掌聲。
姜初芷在看戲,謝承安在看她。姜初芷也知道謝承安在看她,隻是她沒有扭頭對上他的視線,假裝沉浸在這戲中,時不時與其他觀衆一起鼓掌。
天色漸漸暗了,明月爬上了樹梢,謝承安扯了扯姜初芷的袖子,小聲說道:“我帶你去吃飯。”
不出意外,吃飯的地方是茗香居,且在頂層。
這茗香居的頂層隻有一間包廂,中間隻擺着一張酒桌,站在寬大的長廊可以看見明黃色的圓月。
今日是十五,難怪這月這樣圓。圓桌上已經擺好了美酒佳肴,飄香四處,讓人無法自拔。
“坐吧。”謝承安指了指對面的圓凳,示意姜初芷坐下。
飯菜還沒下肚,謝承安已經為她倒滿了酒。
“陛下……”姜初芷打量着眼珠微微擡眸看他。
謝承安似乎是明白了她的顧慮,連忙笑道:“這你放心,琴兒已經備好馬車在樓下等待,我的人也來了。”
姜初芷端起了酒杯,小酌一口,警惕地觀察着謝承安的舉動,他這是想讓她酒後吐真言麼?
夜晚天氣寒涼,幾杯熱酒下肚,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來,吃這個。”謝承安笑着給她加了片魚,“這可是茗香居的招牌。”
回憶的匣子似乎被打開了,謝承安情不自禁喃喃自語道:“小時我最愛吃這個,可父皇卻說,帝王不能喜怒形于色,後來便不許我來了。”
姜初芷微愣,謝承安不是最不得寵的四皇子麼?先皇怎麼會與他說這些,她狐疑地把魚片放入口中,果然入口即化,細膩如絲。
吃了些菜,謝承安又給她的酒杯滿上。
姜初芷假裝不知,一邊誇着這酒好喝,一邊使勁往嘴裡灌。
又喝了兩杯,面色紅潤得發燙,姜初芷趴在了圓桌上,似乎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