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李姨娘說的話,謝昭甯便有些明白了。
剛剛把李姨娘擡為姨娘的時候,孫夫人對李姨娘并不算好,但總歸是自己房中出去的丫鬟,也是有所照拂的。
可随着李姨娘的失寵,孫夫人便有些看不上李姨娘了。
身份低賤,且不懂得讨謝譽的歡心。
這些年,趙姨娘雖是煙花巷的女子,但一直頗受謝譽的寵愛,孫氏生氣不得,便将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在李姨娘的身上。
在謝昭甯的印象中,李姨娘仿佛像是孫氏的下人一樣,下人要給孫氏幹的活,李姨娘也要做。
連孫氏病了,都需要李姨娘在身旁端茶送水伺候着。
孫氏這般,她的一雙兒女也這般。
謝昭甯記得,從小的時候起,謝昭甯便覺得謝聞景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謝昭甯有跟李姨娘說過,可李姨娘隻是告訴自己多忍忍就過去了。
謝聞景還總是欺負弟弟,謝昭甯也隻能盡自己所能去保護自己的弟弟。
孫氏的女兒謝燕和謝玉屏也總是嘲笑謝昭甯。
謝昭甯每次的反抗隻能帶來孫氏的責罵。
可現在被欺辱的是謝思薇。
是小的時候生病了就會躺在謝昭甯的懷裡喚着“姐姐”的謝思薇。
“母親沒有跟父親說嗎?”
謝昭甯死死盯着李姨娘。
李姨娘沒有說話,謝昭甯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李姨娘應當是不敢說。她在謝譽那裡說不上任何話,謝譽本就看不上這樣一個病怏怏的女兒。
謝譽甚至放出話來,這個女兒死就死了,他才不會管。
謝昭甯壓下心頭的怒火,她不能責怪李姨娘。
謝昭甯沒有說話,看了李姨娘一眼,便返回了院子裡。
院子裡還有謝昭甯請的大夫在給謝思薇把脈,旁邊的丫鬟再給謝思薇擦着汗。
“大夫,我妹妹的病情怎麼樣了?”
留着半百胡須的大夫搖了搖頭,這才看向謝昭甯與李姨娘,“小姑娘天生血虛,我剛剛看了之前給開的方子,是一些補氣血的藥,也能緩解她的喘症。可這副藥隻能延緩,不能徹底根治,這次受到驚吓之後,發作更加劇烈。”
“說實話,這種病症我沒有見過,也不敢随意開藥,如若想要治好恐怕得另尋高明。”
老大夫說着便拎着藥箱準備離開。
謝昭甯攔了下來,“大夫,在我找到解決辦法之前,我妹妹還能堅持幾年?”
老大夫又回頭看向床上的小姑娘,略微思索,這才說道,“最多三年。”
三年嗎。
謝昭甯送走了老大夫,擡腳準備朝着正廳走去。
卻被李姨娘拉住了。
“甯甯,你真的要去嗎?”
謝昭甯拍了拍李姨娘的胳膊,“姨娘,你放心,我不會與他們起什麼沖突的。”
謝昭甯去謝譽的院子的時候,下人告知謝昭甯謝譽并不在,而是與趙姨娘外出了,晚間才會回來。
“不若三小姐先行離開,等大人回來了我來禀報三小姐。”
謝昭甯搖了搖頭,直接坐在了正廳。
“我等着父親回來。”
下人此時也有一些無可奈何,這是謝府的三小姐,且嫁去了國公府,雖然謝譽之前并不待見謝昭甯,但現在這個時候應當要給謝昭甯一些臉面的。
一壺茶見了底,謝譽才攜着趙姨娘回來。
趙姨娘看見謝昭甯在這裡,徑直從謝昭甯身邊走過,并不看謝昭甯一眼。
隻謝譽有些厭煩,但還是開口。
“怎麼了?”
書房裡的謝譽聽見謝昭甯說的這些話皺了皺眉,“不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怎得至于這樣?”
謝昭甯看向謝譽眼中的不耐煩。
“父親覺得這是小打小鬧嗎?今日思薇差點沒了命,如若不是大夫來的及時,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能看到的是什麼場景。”
謝譽漫不經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她的病本來就是這樣,本就活不長,何必硬拖着。”
這句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在乎。
不在乎謝思薇,不在乎謝昭甯,也不在乎自己的這位姨娘。
謝昭甯心中并不傷心,或者說,早已對這些話沒了感覺。
她早就知道,謝譽會這麼說,也會這麼想。
但她今日來的目的不是這個。
“如若父親覺得思薇無所謂的話,我把思薇帶出去,養着思薇的病。”
謝譽聽到這些話這才正視謝昭甯。
“你?”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一樣,“你把她帶到甯國公府嗎?他們會允許你娘家的妹妹出現在這裡嗎?”
謝昭甯搖搖頭,“我不是要把她帶進國公府,而是我在外租賃一間房子,在外面尋一些大夫來看她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