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初雪一直沒有下下來。
但冷風吹的人卻有些不舒服。
謝昭甯便去了趟李姨娘處。
姨娘這些日子氣色已然好了很多,不似在謝府中那樣每日憔悴。
眼見着都長了些肉。
謝昭甯把冬衣給了姨娘。
“這是給姨娘還有弟弟妹妹做的。”
空氣中一直有幹冷的氣息。
李姨娘說前些日子謝府的人來傳話,讓他們等病徹底好了再回去,在莊子裡好好養着身體。
“這樣也好,我也不願意在過年的時候跟着他們過。”
李姨娘納着鞋底。
“你上回給思薇找的大夫有用,思薇吃完藥之後夜間憋悶的次數少了些。”
“那就好,姨娘。”
李姨娘又說起謝臨文的事情來。
“前些日子孫夫人讓臨文從軍營中回來了,說是給她安排讀書上學你知道嗎?”
謝昭甯點點頭。
她知道這件事情。
是謝欽和考上了才放的謝臨文出來。
讓謝臨文去學堂讀書。
“他這個年紀會不會讀書有些晚了?”
謝昭甯安慰道,“姨娘,一點都不晚,很多人都是大器晚成啊。”
李姨娘這才放下心來。
“現在這樣就很好。”
謝昭甯突然發現,李姨娘的眼睛有些不對。
“姨娘,你能看見門口的那個石墩子嗎?”
姨娘笑着點點頭。
“當然能啊,什麼人把石墩子搬到門口了。”
謝昭甯突然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慌感。
門口的根本不是什麼石墩子。
而是一個小男孩在撿着玻璃彈珠。
小男孩胖些,但絕不能看成石墩子。
“姨娘,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怎麼突然問這些。”
雖然李姨娘極力否認,但謝昭甯總能感覺到李姨娘很多東西都看不清。
在謝昭甯的反複試探下。
終于明白了,李姨娘的眼睛确實出現了問題。
但李姨娘依舊不表現出來,而是給謝昭甯夾着菜,“昭甯,我記得你最愛吃我給你做的醬牛肉,這是我清早去菜市買的。”
謝昭甯吃了一口,卻覺得眼睛有些模糊和濕潤,有些鹹。
這些日子,為了妹妹的喘病,她把能找的大夫全部都找遍了,大多都說這喘病沒法治。
隻有一些人說能拖着。
謝昭甯不免有些茫然。
李姨娘因為這件事情操碎了心,恐怕才會眼睛逐漸看不見吧。
“昭甯。”
這是謝昭甯第二次看見陸放。
此時的陸放相較于上次清瘦許多。
“好巧。”
“沒有,我在等你。”
謝昭甯有些吃驚,但還是跟了上去。
“謝謝你上次幫我。”
謝昭甯搖搖頭,“幫你的不是我,是雲香,如若不是她來給你作證,我什麼都做不了。”
“侯小姐跟我說了,如若沒有你來勸她,她不會來的。”
“昭甯,你幫了我,我也要幫你,你有什麼想讓我做的嗎?侯小姐那邊我會另外感謝的。”
謝昭甯看着陸放說起侯雲香的樣子,耳朵紅了。
她輕笑,看來雲香還把自己賠進去了。
“那我就感謝陸公子了,我想一下。”
廊下,兩人相對而立。
一人紅了耳朵,正專注地看向另一個,而另一人在思索着什麼。
“主子,我們還去喊夫人嗎?”
墨書有些猶豫。
他們今日隻是來陪着主子來給夫人買糕點。
沒想到在路上就碰見了夫人。
正要跟夫人打招呼,卻碰見夫人跟着另一個男人走了,在廊下站立,說着什麼。
“不去,我們走吧。”
轎子内的人面若冰霜,聲音有些冷。
轎子啟程往反方向去。
卻在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來。
朝着謝昭甯和陸放的方向去。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認識比較厲害的大夫,我妹妹從小患有喘證,小時候有個赤腳醫生說她活不過十歲并給她開了藥,才稍稍緩解一下。”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怎麼找也找不到。”
謝昭甯停頓了一下,“我母親,也因為這件事情熬瞎了眼睛。”
謝昭甯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
“好,我會努力去找的,我認識一個江湖老醫生,救下了當時重傷的我,我來問問。”
謝昭甯沒有問陸放什麼時候受的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遠處似乎傳來一陣騷亂,但很快歸于平靜。
謝昭甯沒有看,而是說道,“那就謝謝陸公子了。”
陸放笑道,“不用,我比你大,你喊我哥哥就可以。”
話在謝昭甯嘴裡轉了幾圈,還是沒有說出來。
辭别了陸放,謝昭甯的心情這才好受些,回了海棠苑。
今日的海棠苑很是安靜,謝昭甯以為沈不言還沒有回來。
便喚了一聲長甯。
誰知道走進來的不是長甯,而是沈不言。
謝昭甯還未來得及擦幹臉上的淚痕,便聽到一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