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周钰神色突變,急聲問道,“那她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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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絨回到鋪子後,立即開始清掃灰塵和蜘蛛網,希望能盡快将鋪子開起來。
她的手臂還在發酸,方才扔那一麻袋,實在是太費勁了,以至于清掃的速度極其緩慢。
還未能掃幹淨大門,陸景和派來接她的馬車便到了。
祝絨給張毅留下字條,讓他待會過來先清掃鋪子,随即上了陸景和的馬車。
她一路忐忑,時隔十幾日,再度來到了陸府的門口。
她心中不斷默念,陸景和觊觎的乃她制燈之能,從不知曉她藏了周钰那事,她一定要表現得問心無愧,甚至傲氣些。
祝絨擡頭挺胸,步入正廳,看到陸景和端坐在座上沏茶,好不惬意。
望着陸景和一副閑适模樣,心中的忐忑忽然被怨恨侵蝕。
此人當真是毫無羞恥之心,毫無人性,他用那麼多同僚的性命做局,怎還能這般安甯?
周钰如此無辜,都夜夜夢魇,不得安眠,他陸景和難道一點都不覺良心不安嗎?
若不是她惜命,她都恨不得此時抄起什麼将他打死。
“祝姑娘,歡迎。”陸景和伸手示意她坐到他的對面。
祝絨提裙落座,假意微笑道:“不知陸公子請小女子前來,所為何事?”
“上次河燈一事,祝姑娘辦得極好。”陸景和如同上次一般為她倒上一杯茶,溫聲道,“可惜上次有急事,未能及時道謝,所以今日特意請姑娘來一趟。”
祝絨稍稍放心了些,輕抿一口茶:“河燈一事我亦受益頗多,陸公子言重了。更何況,制燈一事,我從來便沒有讓客人失望過。”
陸景和笑得溫柔:“此前聽聞祝姑娘宣稱祝氏花燈皆為自己創造,我還抱有一些懷疑,如今看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祝絨正要說些客套話,忽然聽到陸景和緊接着說了一句:“祝姑娘有才,而我陸某身邊正缺有才華之人,你可願繼續為我辦事?”
祝絨聞言,心頭忽地傳來一陣失重感,若不是袖子遮掩,恐要讓陸景和瞧見她的雞皮疙瘩。
她心慌了,陸景和既已說出這句話,便不再是請求,她豈能說不願意?
周钰的擔心應驗了,她該怎麼辦?
祝絨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小姑娘的無措模樣,小聲道:“陸,陸公子,祝絨才及笄不久,亦極少接觸官場,我,我怕出什麼差錯,會給陸公子帶來麻煩……”
陸景和溫和一笑:“祝姑娘莫緊張,我并非要你去官場上替我周旋,我需要的,是你那獨特的手藝。”
言罷,他站了起來,走到一盞立于屏風旁的琉璃花燈前,望着其上的花紋,說道:“一盞燈雖不起眼,可夜裡沒有它,人們寸步難行,它是必不可缺之物,而花燈形态萬千,花樣百出,它的作用,遠不止于照明。”
祝絨暗暗攥緊衣袖,問:“陸公子想用花燈做什麼?”
“自是有助于我的事。”陸景和忽而轉身望向祝絨,眼中閃着興奮的光,“祝姑娘,隻要你幫我,條件随你提。”
祝絨看着陸景和這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愈發厭惡,但又不得不順從:“我要如何幫你?”
“為我創造一批獨一無二的花燈,在新歲之時送進宮中給雪妃娘娘,将她哄開心了。”陸景和拿起琉璃花燈,忽地一扔,琉璃碎了滿地,“但不能是這種平平無奇的花燈,祝姑娘可明白了?”
面對如此威脅般的舉動,祝絨面上毫無懼色。
因為在碎裂聲響起之時,她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主意。
陸景和說得對,花燈的作用,不該止步于照明。
她做的花燈,還能做更多事情。
祝絨神色變得堅毅,站起來朝陸景和走去,作揖一拜:“能得将軍青睐,我何其有幸,必會竭盡全力,定不讓将軍失望。”
陸景和滿意地笑了,擡手欲扶起祝絨,但祝絨并未直起身。
“隻是小女子鬥膽,向陸将軍讨兩樣東西。”
陸景和知曉她是個聰明人,并不感到意外:“說吧,你要什麼?”
祝絨擡起頭,神色果決:“錢财,與勢力。”
“其一,我可以傾盡全力為您制燈,助您得償所願,但這燈送出去,能否冠上我祝氏的名号?好讓我在京城,在那個官商雲集之地,打響祝氏花燈的名聲,為我祝家尋一條出路。”
陸景和本就打算給祝絨一些好處,錢财無論對他或是對宮中那位,都不值一提,何況祝絨隻是求擴散她祝氏花燈的名氣,再簡單不過了。
“允了。”陸景和拂袖負手,“求勢又怎麼說?”
祝絨咬了咬牙,繼續道:“祝家曾經在齊州有多風光,陸将軍定是知曉的,我雖出身商賈之家,但隻要在外說我是祝家小姐,便無人會怠慢。可如今就連那收租的老頭都要欺負我,進出城門,那些守衛當衆調戲我,将我的物件翻了又翻,我實在不甘心!”
她直接跪下,聲音頗為激動:“若我為陸将軍辦事,可否懇求将軍在明面上給我一些地位,一些庇護?叫那些看輕我的人都放尊重些,不敢再欺我辱我!”
陸景和望着她低下的頭,眉梢輕挑,眼中多了幾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