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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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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裡是行宮啊,哪怕搬回宮裡,都沒有比這更妥帖的了!”

……

她一面誇,一面拉着沈盈缺到處看,渾濁的老眼笑成月牙,嵌進皺紋裡幾乎看不見。

沈盈缺木偶般被她牽着走了一圈,起初還有些不大情願,然看着周遭的景緻,心裡的塊壘又逐漸松下。

不得不承認,蕭妄這強行留人的态度雖然叫人有些不舒服,但這小院布置得,也的确戳她心窩。

大的地方,譬如院裡的亭台樓閣,鳥池花榭,全都和落鳳城老宅的造景一模一樣,院子後頭還專門為她辟出了一片馬場——

鋪地的泥土,是從台城修建園林的細泥裡精心篩選而出;澆築的油脂,亦來自千裡之外的扶南國;無數工匠晝夜修砌,反複滾壓,終于使得場地平整耐磨,即便烈日暴曬,萬馬奔馳,亦纖塵不揚。

周圍的馬棚、良駒、馬具,甚至飼馬的奴仆,也都一一齊備,且樣樣頂尖。

隻要沈盈缺一聲令下,現在就可以迎着月光縱情馳騁,感受一下,她自十歲家中巨變後,就沒享受過的自在逍遙。

除這些外,這院子的細膩處亦令人動容不已。

譬如窗前那枚從落鳳老宅廢墟裡挖出來的、阿母親手做的琉璃風铎;

床帳上密密繡着的鳳凰花;

以及床頭案幾上,那個五寸見方的玲珑小木台——

台身由黑檀木打造,飾以草木花卉。正中一棵高大鳳凰樹,則是用兩片裁成樹型的彩繪薄木闆交叉嵌合而成,從樹頂往下瞧,正好是個“十”字。樹下辟有一方藥圃,圃邊擺有一張虎踞形的小石桌,四個石墩環繞周圍,各坐有四個小人:錦衣青年以箸擊桌,開口歌唱;正執雞首壺給他斟酒的美貌女子斜眼瞪睨,嬌嗔無限;一男一女兩個小豆丁捧腮坐在旁邊叽叽喳喳,對這眉眼官司不明所以,卻又好奇得不行。

正是幼時夏日,他們一家人在老宅避暑的情狀!

沈盈缺心間急跳,下意識伸手去摸。

原以為這是和今日生辰宴上,沈令宜進獻給荀皇後的假山水一樣的小擺件,僅供觀賞。卻不妨她指尖才觸及樹冠,木台底下便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木軸轉動聲,當中那棵的鳳凰樹竟自己旋轉起來,還伴着斷續磕絆的樂音。

沈盈缺這才發現,這個被分割成“十”字四面的鳳凰樹冠,竟是由各種彩色塗料,從枝葉蔥茏,到花朵盛放,再到落葉結霜,描繪成“春夏秋冬”四種情态,栩栩如生。底下說笑的小人,也跟着樹木旋轉的節奏,凝滞又努力地做着自己的動作,仿佛真在這四季小院裡過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而那略顯凝澀的樂音,正是落鳳城人人都會唱的那首靈鳳歌謠!

沈盈缺心頭一陣激蕩,聲音不自覺發顫:“這些都是他做的?”

桂媪溫柔地摸着她腦袋,微笑道:“都是王爺一個人做的。聽說還割傷了自己的手呢。郡主頭先那個仙音盒不是叫大火燒沒了嗎?這回正好補上,還得了個更好的!”

說着,她又擡頭環顧四周,越看越忍不住感歎:“這麼合郡主心意的院子,哪怕老奴和秋姜那倆丫頭加一塊,也布置不出來啊……”

沈盈缺抿緊唇瓣,不知該如何接話。

夜已漸深,桂媪知她今日進宮定是十分疲憊,早早就備好了熱菜熱湯,和沐浴的熱水澡豆,伺候她用完晚膳,舒舒服服地梳洗好,上榻休息,便吹燈離開。

沈盈缺躺在榻上輾轉難眠,等四下都安靜了,又重新穿好衣裳,簡單绾了個發髻,推門去園中閑逛散心。

許是因為蕭妄舊疾複發,行宮上下格外安靜,除了幾處起伏不定的蟲鳴,和灌叢中偶爾驚起的鹧鸪聲,再聽不見其他。

沈盈缺漫無目的地胡亂走了一通,在一處池塘邊找了塊幹燥冰冷的大圓石坐下。

明月正好,銀盤似的高高懸挂在遠處殿宇古樸深沉的剪影上,有種亘古悠遠的孤美之感。流螢閃着碎光在草葉間明滅,仿佛盛滿美酒的翡翠瓯底浮起的點點氣泡,有幾隻還繞上她腳尖。

沈盈缺踢蹴鞠一般擡腳輕輕逗弄着,心裡揣摩這一整天發生的事,眉心不由結出疙瘩。

若說生辰宴上蕭妄贈劍,還能說他是因為顧念舊恩,才對她多加庇護,那接下來小秦淮的煙花,和“是昔流芳”院裡的種種,就實在沒辦法再用一句簡單的“舊恩”,來一言蔽之。

他到底想做什麼?

難不成真的……

沈盈缺搖搖頭,趕緊把這比蕭意卿會追随她一塊跳樓還離譜百倍的猜測,從腦袋瓜裡甩将出去。

可倘若不是這個,又會是因為什麼呢?

自己身上有什麼,是值得他這樣付出的嗎?

且蕭妄是在她三歲那年來的沈家,之後就再沒來過,那時阿弟還沒出生,她們家也不曾在院子裡如此避過暑,照理說,他應當是無從得知這事,更不可能在描繪得這般詳盡。

就像有人在他耳邊反複念叨過一樣……

沈盈缺腦子裡一團亂麻,很想直接過去問當事人,可瞧剛剛周時予那緊張兮兮的樣,短時間内,自己應當是沒辦法見到蕭妄。這下好了,問題全堵在腦子裡,這叫她如何睡得着?

她沒好氣地重重踢了下腳,驚得足邊流螢四散逃竄。

“咕——”

一陣翅膀扇動聲闖入耳房,伴随一團強光在眼尾那片視線搖晃。

沈盈缺本能地眯起眼,擡手去擋,但見一隻雪白的玉鴿“噗簌簌”從眼前飛過,停在她膝蓋上,歪着腦袋,“咕咕咕”地打量她。足上琉璃小燈忽明忽暗,恰似它好奇的眼。

正是适才在秦淮河上表演燈舞的玉鴿之一。

沈盈缺眨了眨眼,伸手去摸。

小家夥卻揮動翅膀躲了開,“呼哧呼哧”停在不遠處的花樹夾道上,回頭繼續“咕咕咕”地瞧她,片刻,又振翅向夾道深處飛去,很快就隻剩一團昏黃的光斑。

沈盈缺從前就是個孩童心性,經曆了一世後,人雖成長了些,但骨子裡還保留着孩童的天真爛漫,對新鮮事物好奇得不行。适才在秦淮河,她就很想知道,這些能聞樂起舞的玉鴿和其他鴿子究竟有何不同,苦于沒法近距離研究,眼下終于有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想也不想,她便跳下圓石,追了上去。

這片池塘似是行宮的一處荒地,許多地方都還是原始的樹林山地,荒草幾可沒膝。

她以為這隻玉鴿是自己貪玩,不願回巢,才會飛到這裡躲避飼養之人,卻不想穿過這條花樹夾道,眼前豁然開朗。

不僅遮擋視線的荒草枯樹沒了,還多出許多玉石堆砌的石階闌幹,雕着精緻的狴犴卷雲紋。圓月高懸頭頂,大到似乎可以順着玉階直接走到廣寒宮拜訪嫦娥。而圓月之下,一片缭繞着朦胧白霧的湯泉,正迎着月色粼粼閃着碎銀般的波光。

水邊阒然立着一對糾纏而生的娑羅樹,兩片蔥郁樹冠宛如美人的玉手,袅袅托起纖雲吐出的銀月。累累花串自枝頭垂落,形如寶塔,又似燭台,微風一吹,便下起嫩黃色的花瓣雨,在湯泉池中繪出一圈圈大小不一的漣漪。

沈盈缺忽然想起《長阿含經》裡的一句:“爾時世尊在拘屍那揭羅城本所生處,娑羅園中雙樹間,臨将滅度。”

——覆舟山上本沒有湯泉,百年前一場地動,葬送了建康泰半人口,也改變了此間風水,這才冒出一汪泉眼,被皇室圈為己用。

想來就是這片湯池吧?

折損了這麼多性命才換來的泉水,也不知到底是吉是兇。

沈盈缺心底生出一種不适,轉身想走,水霧深處卻先響起一道男子熟悉的清冷聲線——

“你在看什麼?”

沈盈缺一愣,這才發現,那對娑羅雙生樹下的湯池玉璧上還靠着一個男人!

他雙手抱胸,意态慵懶,仿佛剛從熟睡中醒來。雪白的绫緞裡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皙精壯的胸膛,勁瘦流暢的腰身線條仿佛兩尾鮮活靈動的人魚,束出塊壘分明的腹肌,便“嘩啦”躍入水中,将本就松散的裡衣沖得四下飄蕩,驚起漣漪無限。

水霧模糊了他的面容,那雙流光熠熠的淺褐色鳳眼反而越發迷人深邃,讓人想起南海深處,那唱着歌謠蠱惑人心的鲛人。

即便相隔一世,沈盈缺仍舊能一眼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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