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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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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怕累死拉車的牛!

而且就算自己真沒打算踐諾,他這怨婦一樣的口氣又是怎麼回事?

“好,都是盈缺的不是。我應該一出宮就立馬換乘馬車,直奔這湯泉行宮,和皇叔道謝。”

沈盈缺忿忿然碎碎念,邊說邊拱手朝他行了個大禮,站直身又問:“皇叔這下可滿意了?”

蕭妄冷眼瞧着她,一聲不吭,把沈盈缺看得渾身發毛,腦袋下意識矮下幾分,想起适才被逼問的委屈,又咬牙梗直脖子道:“皇叔若無事,盈缺就先……”

“告辭”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蕭妄就已拂袖打斷道:“有事!”

沈盈缺隻好站在那裡繼續和他幹瞪眼。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蕭妄忽然甩袖而去。

沈盈缺松口氣,以為他終于肯放過自己,正打算離開,誰知他又折返回來,停在他适才站過的地方,面無表情地朝她丢來一樣亮閃閃的東西。

沈盈缺愣愣接住,拿起來一看,是一支透雕鳳凰花紋樣的金笄。

笄身已是精緻無雙,笄頭更是用盤絲工藝,将無數細如蠶線的金絲,扭結成鳳凰花的形狀,再繞以赤絲上色,鑲以瑪瑙淬光。持笄之手微動,花瓣便随之輕顫,流淌出一地碎金流赤的光斑,恍若漫山遍野的鳳凰花齊齊綻放。

沈盈缺的心驟然收緊。

落鳳城有一個傳統,每戶有女兒的人家,為了讓女兒獲得神靈庇佑,一生順遂,都會打造一支鳳凰花的發笄,在女兒及笄之時,親手為她戴上。有條件的人家,甚至還會四處找尋制笄的巧匠,提前好幾年就開始準備。

譬如她的阿父。

早在她剛曉事那會兒,他就常抱她坐在自己膝上,念叨等她将來及笄,要如何如何請來全大乾最德高望重的貴婦人為她加笄,到場觀禮的賓客又要如何如何顯貴,給她預備的禮笄更是早早就描好圖樣,找好匠人,到處搜羅天材地寶,隻差找到滿意的紅瑪瑙,就可以開工。

豈料最後紅瑪瑙還沒找到,落鳳城就先叫鮮血浸了個透!

沈盈缺蓦地攥緊發笄,手控制不住微微發顫,白嫩的掌心叫笄身壓出紫紅色深痕,她也不覺得痛。

還是蕭妄上前,從她手裡抽走金笄,她才惘然回神。

“所以皇叔今日進宮要給我獻的禮,就是這個?你是當真要過來獻禮,不是來鬧事?”

蕭妄冷哂,“區區荀氏,何足以勞吾親自下山?”

沈盈缺很想提醒他,他口中的“區區荀氏”,是大乾的國母,江左頂級門閥的主家嫡出女,南朝有一半江山都得聽她的,但轉念一想這人的脾氣和他将來會立下的功業,也就乖乖閉了嘴。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這家夥一向倨傲,真想報複荀家,有的是手段和方法,既能讓他們痛不欲生,又能給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哪裡用得着跟孩童一樣跑宮宴上鬧事,費力又撈不着好?

“那皇叔突然提起回京,也是因為這個?”她又問。

蕭妄眸光閃了閃,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隻道:“令尊曾于我有大恩,他有遺願未了,我自是要幫他實現。原本去歲年末你過生辰,我就該以此笄親自為你加禮,豈料林邑國鬧出那樣的事,耽擱到現在。”

他邊說邊擡起手,将金笄插入她發中。

舞慣了刀槍的手,忽然改做這些細緻的活兒,難免有些笨拙,他卻做得格外小心,手不曾觸及她肌膚,也不扯動她頭發,似是怕吓到她,還刻意放柔了聲音。兇神惡煞的狴犴獸趴在他肩頭,也跟着收起爪牙,變成一隻溫馴的貓,亮出白胖的肚皮,“呼噜呼噜”等待她去順毛。

淡淡藥香從他袖籠裡飄出,沈盈缺擡頭就能看見一片淺白的月光,在他清癯光潔的下颌漾起水一般溫柔的春色,喉結微動,頸線優揚。

“當年之事非你之過,那幫羯人既有意于落鳳城,即便沒有你的生辰做筏,也會另尋時機,躲不掉的。你不是什麼掃帚星,也不必自責焦慮,我既授恩于令尊,自是要替他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所以你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也不用什麼事都想着自己扛,至少還有我,我總是會護着你的。”

沈盈缺鼻尖泛酸。

有多少年不曾聽過這樣的安撫?

連她自己都已經記不清。

似乎從前世那場大劫開始,她人生中的所有真誠與美好,關懷與庇護,就都随着當年那場大火,永遠停留在了落鳳城逝去的動人歲月中。

天禧帝是個善解人意的長輩,無論為君還是為養父,都不曾責備過她當年的不懂事,亦嚴令禁止旁人嚼她舌頭根,是以這件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幾個人知曉。

可每每提及落鳳城和那場無妄之災,他的欲言又止和望向她的沉默眼神,都不比蕭意卿今日指着她鼻子的嘲諷讓她輕松多少。

荀皇後一向聰慧,從不會直白地在言語上讨要這種既得罪人、又沒什麼實際利益的便宜,是以在荀皇後宮裡,她的身邊從來隻有褒獎和誇贊,沒有半句指責的話,叫她逐漸分不清自己是誰。

可每當她有什麼不如荀皇後意的地方,荀皇後便會冒出一句似是而非的敲打,不着痕迹地提醒她——

是誰自私又驕橫,害死了自個兒雙親?

又是誰大度且仁慈,能包容她這樣一個滿身缺點的罪人?

胡氏倒是對她百依百順,從無拿捏之意,可孩童的直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祖母并不喜歡她,隻是迫于形勢才對她好。

她其實很早就感覺出來。

隻是一直不願去相信。

這種煩惱無人可訴,她隻跟蕭意卿抱怨過,以為他會懂,也會給她想要的庇護,可他聽完就隻有一句鄙夷的冷哼:“婦人之慮。”

然後便高高在上地搬出一堆“子曰”。

句句不重樣,滔滔又不絕。

叫她再也不敢拿這種無關緊要的瑣事去叨擾他。

久而久之,她便當真覺得是自己的不是,變得越發患得患失,沒辦法原諒過去那個不懂事的自己,也害怕這些不堪的過往會被人知曉,手裡僅剩的這點溫暖也會離她而去。

所以就偏激到底吧。

有人寵的孩子才有資格天真爛漫,沒人可依靠,就隻能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披上利刺,拿起刀槍,管他來者是誰,敢近她身,都要付出代價。這樣就沒人朝她投來同情的目光,壓得她喘不過氣;也不會再有人敢對她指手畫腳,讓她坐立不安。

桂媪她們勸她,她視而不見;

天禧帝問她,她也充耳不聞。

隻想永遠縮在自己築起的高高圍牆裡,決然過完一生。

以至于後來利刺披久了,長進皮肉,紮入骨髓,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這些究竟是權宜之下的僞裝,還是她本性就是如此。

也快記不得,她也曾享受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也曾被人如珠如寶地捧在心尖疼愛。

滿心戒備真的很累。

她其實很讨厭一身冷诮,對誰都豎起鋒芒;也不喜歡處處與人為敵,害得最後隻能在破草敗絮中結束一生,還沒人在意。

很多時候,她隻是想要一句簡單的安慰罷了。

沈盈缺閉上了眼。

淚水沖得她腦袋發脹,她咬緊牙,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不想讓别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卻還是顫抖着佝偻下腰,蹲在地上抱成一團。

夏風拂過她臉頰,都染上幾縷冰涼。

蕭妄站在一旁,沒有安慰,也沒有阻止,默默扯下那件挂在屏風上的獸毛大氅,抖開來,蓋在她頭上,幫她遮擋出一片獨立的小天地。

讓她得以放心地像個孩子一樣,肆意宣洩自己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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