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該怪誰呢?
怪盛懷隽嗎?不,私設賭坊、偷盜軍刀本就是觸犯律法的,盛懷隽去查抄一點錯都沒有。
怪自己嗎?雖然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因她之故盛懷隽才去查賭坊,可她也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重來一次,她依然會把這件事捅出去。
要怪隻能怪利用祖父的李婆子。李婆子不過是家裡的一個仆婦,如何能有這樣的能耐在軍營附近開賭坊,想必背後應該還有人!
不過,仔細想來也是奇怪,前世這個案子似乎随着祖父緻仕就結束了,她不記得朝廷抓過什麼人。連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沒道理刑部的官員看不出來,為何案子不再繼續查下去了呢?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隐情?
這些事一時也想不明白,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想一想如何讓祖父從這件事中脫身。
姜宓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她拿起來帕子将眼角的淚擦掉。
連翹剛剛吓得一個字也不敢說,見自家姑娘終于振作起來,這才問道:“姑娘,您怎麼了,别吓我啊。到底出了什麼事?世子不是去抓李婆子了嗎,也不會再有人拿着刀追咱們了。”
姜宓:“是啊,他去抓李婆子了,可是李婆子的身契還在咱們家,在外人看來她還是咱們家的人,她犯了錯可能會連累祖父的。”
連翹皺了皺眉,道:“從來隻聽說主家犯錯奴才跟着遭殃的,還沒聽過奴才犯錯主家要死的。”
姜宓:“除非能證明李婆子背後的主子不是祖父,否則此事非常難辦。”
連翹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怎麼會這樣啊,咱們真是倒黴死了,那李婆子不僅自己偷了軍中的兵器,還想殺了姑娘,怎麼最後做錯事的又變成咱們了。”
姜宓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突然,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點。
不,誰說前世和今生一樣了,分明不一樣!
雖說她暫時還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可她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
連翹一邊哭一邊罵:“真是個挨千刀的,死一萬遍都不解恨……”
姜宓坐直了身子,握住了連翹的手:“連翹,我有辦法了。”
連翹止住了罵聲。
姜宓:“多虧了你提醒。”
連翹擦了擦眼淚,想了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難不成是罵了李婆子?
姜宓:“先坐下來歇一會兒吧,喝口茶,莊子上的茶葉都是上好的,泡茶葉的是山泉水,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連翹:“姑娘還沒喝怎麼就知道了?”
姜宓神色一頓,道:“聞出來的。”
連翹:“姑娘好厲害。”
姜宓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
前世她時常跟着盛懷隽來這裡住幾日,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過,這一次定是最後一次了,她以後不會再來了。等這件事解決了她就和盛懷隽沒有任何牽扯了。
雖說兩世李婆子的事情都是她捅出來的,可有一個關鍵的點不同。前世她是不知不覺做了引路人,今生她是主動舉報的李婆子,他們府完全可以說是在清理門戶。而且,李婆子剛剛派人追殺她更是能說明李婆子和他們不是一條心的。
這兩件事都有盛懷隽作證,他們再想将這盆髒水潑給太傅府就難了。
祖父是個文官,最注重名聲。隻要熬過了前幾日,大家不将髒水潑到祖父身上就好了。按照前世的發展,朝廷很快就會查清不是祖父所為。這樣祖父的名聲不會受損,也不會被此事牽連,被迫緻仕。
此事還差盛懷隽的配合。
約摸一個時辰後,盛懷隽回來了。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姜宓站起身來,急切地朝着外面走去,恰好盛懷隽走進來,姜宓撞進了他的懷中。
盛懷隽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朝着自己襲來。
這味道……竟然跟那日夢中的味道一緻。
盛懷隽一時之間竟忘了推開姜宓。
雖說是姜宓撞的盛懷隽,然而盛懷隽沒什麼感覺,姜宓卻被撞得鼻子酸痛。意識到自己還在盛懷隽懷中,她快速後退兩步,捂住了鼻子,緩解這種不适。
懷中的溫暖驟然消失,盛懷隽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麼一般,心空落落的。
姜宓很快就緩和過來,看着盛懷隽陰沉的臉,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盛懷隽這個人不苟言笑,看似冰冷,實際上也是這樣的人,得罪他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他讨厭别人碰他,身邊除了寒風幾乎沒有服侍的人。
“對不起,世子,我剛剛太着急了,不小心撞到了您,都是我的錯。還請您高擡貴手,饒了我這一次。”
盛懷隽眯了眯眼。
他有這麼可怕嗎?
鼻間仍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他擡手拍了拍胸前被姜宓撞到的地方,試圖驅散這種能擾亂自己心神的味道。
姜宓瞧着他臉上熟悉的嫌棄和厭惡,緊了緊手中的帕子。
盛懷隽沉聲道:“姜姑娘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