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被父親安排給那老财主做妾,也不用困在詹铎身旁。不過,家鄉定然是不能呆了,得想想以後往哪兒走。
“袁瑤衣。”裡間傳來詹铎的聲音。
袁瑤衣才将推開棉簾,外頭的冷風卷了進來,吹拂着她的頭發。
“嗯。”她應了聲,回頭往東間看去,隻看着晃動的珠簾。
“你若需要書,去書房找便可。”詹铎的聲音傳出來。
“知道了。”袁瑤衣回道。
沒再得到裡面人的回應,她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
翌日,天氣仍舊陰冷。
因為要去家塾,連嬸早早就開始準備。
袁瑤衣現在已經想通,在周家,她隻能聽從安排。家塾一定是得去的,好在不過一個時辰而已,要說多學幾個字也不錯。
她喜歡把事情往好處想。
差不多準備出門的時候,一個婢子來了虹宇院,手裡捧着個盒子,說是她家姑娘周巧月讓送來的。
袁瑤衣接過盒子,一陣香氣鑽進鼻息,憶起昨日在六角亭,周巧月說要送她些香料。
她道了聲謝,遂交給一旁的連嬸。
這件事沒耽誤太久,她便和連嬸一起出了虹宇院,去周家的家塾。
“我提前幫娘子問好了,你的桌子在後頭靠牆的地方,安靜。”連嬸說着,一邊指着前路說快到了。
袁瑤衣隻說好,面上始終淺淺的笑,明朗且恬靜。
看似是簡單的去學塾,但并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連嬸見多了周家的事,不免也提醒兩句,說着周家每個姑娘的脾性。
袁瑤衣點頭,以她目前身不由己的狀況來看,一些人或者事的确該躲避着些。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
在走出遊廊的時候,看到前面站這個女子,瞧穿着,便知是在周家做事的婢子。
“瑤衣。”
那女子看見袁瑤衣出現,開口喚了聲。
袁瑤衣身形一頓,看着幾步外的人:“阿素?”
阿素是周家前院兒勞作的婢子,亦是她的好友。可以說,會惹上詹铎,便是因為阿素。
周老太爺壽辰當日,恰巧她來給阿素送藥。許久未見,加之天色已晚,阿素硬留下她,又一起喝了主家賞的酒。那晚,阿素夜裡當值,袁瑤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酒醉走錯了屋子……
“知道你會去學塾,我就在這兒等你,”阿素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袁瑤衣,“你沒事吧?這些日子我想看你,可是進不去,又怕給你惹麻煩。”
說着,竟是紅了一雙眼,面上滿滿的愧疚。
袁瑤衣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有些事情該當着發生,并不是阿素的錯。換言之,她若是不留下來、不喝酒、不走錯屋子呢?
連嬸瞅了瞅兩人,說去前面等,留給兩個姑娘單獨說話。
阿素吸吸鼻子,喉間哽咽着:“吓死我了,我就怕他們把你害了。”
大宅門裡什麼事兒沒有?為了遮掩什麼,死個人是稀松平常。
“不會,”袁瑤衣安撫一聲,把阿素拉到避風處,“我這不好好地?”
阿素點頭,語氣中仍有些後怕:“那麼,詹公子對你好嗎?”
起先這件事壓着,誰也不知道那男子是誰,如今明出來,居然是京城邺國公府的大公子,着實了不得的人物。
“他,”袁瑤衣話頭一磕,對上阿素關懷的目光,淺淺道了聲,“人挺沉穩的。”
她思忖半天,終于找出沉穩二字應對,旁的她也不好多說。
阿素聽了,臉色稍松:“那就好,聽我哥說,你爹差點兒将你說給陸家财主。我一直留意周家的動靜,就怕……都怪我,要是你姨母還在闳州的話,還可以投靠她,她定然會護着你。”
大概是心裡憋了太多,她嘴裡字字訴說着。
袁瑤衣忽的一怔,眼睛跟着亮了亮。
姨母?可以去投奔她嗎?
隻是姨母離開闳州幾年,去過不少地方,現今在哪兒她并不知道。
她斂了目光,心中思忖。或者可以回家一趟,問母親打聽一下,正可以借着回門這個理由。
“瑤衣?”阿素見袁瑤衣不語,皺眉問,“你臉色不好。”
袁瑤衣一笑,好看的臉瞬間變得生動嬌豔:“天冷,你知道我不抗凍。”
阿素點頭,雙手裹住袁瑤衣的手,幫她取暖:“你多穿點。”
“好。”袁瑤衣點頭。
這時的天空破開一點兒,一縷光線自厚雲中透出來。
一如袁瑤衣此刻的心境,她同樣找到了一線光亮,知道自己以後該往哪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