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從重五那裡也聽了不少關于他的事,人品正直公正。如此的話,後面自己的事情定下來,與他商議離開,應當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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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袁瑤衣的處境變好許多,周老夫人親自挑了幾個得力的婆子過來做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再挑什麼事端。
因為詩會的事,加上下雪,家塾那邊停課。
不必去家塾,袁瑤衣便就待在虹宇院,像之前一樣安靜。
這日阿素過來探望,兩人坐在屋中說話。
“你可要吓死我了,”阿素拍着胸口,陣陣後怕,“虧着你沒事。”
袁瑤衣有時候回想也會覺得後怕,畢竟沒有人幫她,稍一說錯做錯,便會丢了命:“你呀,還是這麼膽小。”
阿素笑,接着歎了聲:“你阿兄何時回來?他還不知你的事吧?”
說起阿兄,袁瑤衣笑容一淡。已經快兩年了,阿兄在外求學沒有回家,父母當然不會把這事兒告知阿兄。不告知也好,已經發生了的事,他趕回來也于事無補,他十年寒窗,别耽擱了學業才好。
見她不語,阿素又問:“你何時回門兒?”
“就這兩日。”袁瑤衣回道,這件事倒要馬上做才行。
不知為何,現在提及家裡她并不想多說。最開始出事的時候,她失魂落魄的回家,想着那裡應該可以給自己遮蔽,期望着父母的守護,可事實不是……
“瑤衣,今早上我聽了一件事,”阿素小聲道,“姿姑娘被送去了鄉下莊子,天沒亮就走了。”
袁瑤衣擡頭:“這樣早,路上的雪也沒化啊?”
阿素點頭:“可不是?她這一走,估計很難再回來了。莊子那種地方,慣是捧高踩低,她可有得受了,心懷不正,也是自己找的。”
周巧姿是闖了大禍,周家必然要給詹家交代。說起來,一輩子也算毀了,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如今身上背着難聽的名聲,往後不會好過。
阿素還有事做,不能久留,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瞧着還有大半日功夫,袁瑤衣去院後摘了些新開的臘梅。她準備炒成梅花茶,送去給耿芷蝶。
一來小姑娘幫了她一把,二來還送了她禮物補品,禮道上,她這邊該送點東西回禮。貴重東西她沒有,耿芷蝶也不缺,便想到了新鮮的梅花茶。
夥房裡,連嬸幫着燒火,袁瑤衣摁着鍋台,一遍遍翻着梅花,直到水分全部烘幹,隻剩幹燥的花。
她炒得仔細,一朵朵的花兒完整且鮮亮,整個夥房彌漫着梅香。
等到徹底涼透,已是用過晚膳之後。
袁瑤衣找了個精巧的小瓷罐,将晾在蓋簾上的花茶收好,最後拿蓋子封上。
從夥房中出來,恰巧碰到詹铎回來。
她習慣的往後一退,彎腰福了一禮,隻等着他走過,然後回正屋。
原以為會和以前一樣,他這邊離開,她後面回自己屋,各走各的。可沒想到,詹铎走過去兩步,忽的停下來,身形一側看向她。
“你拿的什麼?”他問,視線落在她捧着的小瓷罐上。
袁瑤衣看回去,道:“梅花茶,今天新炒的,公子要試試嗎?”
“梅花茶,”詹铎念着三個字,遂轉回身去,“好,送進來吧。”
說完,他邁步離開,很快就進了正屋。
袁瑤衣微愣,低頭看着手中小罐。她不過是客套一聲而已,萬沒想到他會真的要啊。
既如此,也隻能泡一壺送過去,剩下的還是要給耿芷蝶。
等她去到正屋的時候,外間的桌上已經擺了小碳爐,上頭栽着水壺,裡頭的水已煮開,正咕噜噜的冒着氣兒。
詹铎應當是有事做,在西間書房裡寫着什麼。
袁瑤衣動作輕巧的将花茶送進茶壺中,先開始洗茶。想着泡好了便喚詹铎,她這邊就回自己屋去。
開水沖進茶壺,嫩黃的臘梅花在水中重新綻開,散發出清雅的香氣。
她才要往書房喚一聲,擡頭見着詹铎已經走出來。換上寬松便服的他,少了份慣有的清冷。
“你也坐吧。”他說着,自己先在桌前坐下。
袁瑤衣站着沒動,随後見着詹铎擺開兩隻瓷盞,一隻推到了她的手邊。
“怎麼不坐?”他又問,鼻間是好聞的梅香,“你自己炒的,不想嘗嘗嗎?”
袁瑤衣低頭看着茶壺,這的确是入冬來的第一壺梅花茶。可她沒想過,是和詹铎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