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成績全國前三的大學可以随便挑吧,你想好要去哪一所學校了嗎?”
“不急,到時候再看情況。”
“哎,說起成績,我今天去辦公室交英語作業時聽到一件趣事。”一直說不上話的甯以珊生硬地插了句嘴。
其他人紛紛看向她。
“什麼事你倒是趕緊說啊,别賣關子了!”
甯以珊餘光掃過人群外的林司恩,掐着嗓子說:“今天,四班的英語老師跟咱們老師抱怨,說四班有個學生,英語考了四十六分,老師說了她一句,她竟然敢頂撞老師,還說老師是大廢物!”
“我去,素質真差!”
“唉,擴招班嘛,成績爛,人也爛,不是一向如此嗎?”一個寸頭男生撓了撓頭,又說:“而且,總是敵對、仇恨老師,帶着情緒上課,成績永遠都不可能提高,對吧阿叙?”
林司恩站在不遠處,就算沒心思偷聽,那些話還是一字一句地飄進她耳朵裡。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聽見左叙淡淡地嗯了聲。
林司恩雙手揪緊書包肩帶,望着馬路對面。
今天天氣晴朗,清風和煦。
她的心裡在下雨,濕答答,泛起一層霧氣。
-
回到家,林燕虹正在廚房做飯。林奶奶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坐姿端正得像個小學生。
林司恩脫了鞋,走過去蹲到林奶奶跟前,握着她的手,明知故問:“奶奶在看什麼節目啊?”
林奶奶咿咿呀呀了一會,口齒不清地說:“一群羊……在逗狼。”
林司恩笑:“是《喜洋洋和灰太狼》噢。”
林奶奶低頭看了林司恩一眼,學着她的語氣說:“是喜洋洋……和……灰太狼。”
自從幾年前,林司恩的爺爺和爸爸死在洪災中,林奶奶的精神狀态就一直不太好,後來又患上阿爾茨海默病,記憶力衰退,整天迷迷糊糊的,像個天真的小孩,多半時間都認不出林司恩和林燕虹。
林司恩從地上站起來,溫柔地摸了摸了林奶奶的頭。
“奶奶真乖。”
林奶奶擡頭看她,突然抓過她的手說:“小恩真乖。”
林司恩愣了一下,欣喜若狂地握住林奶奶的肩膀,輕搖:“奶奶,你認得我了?”
林奶奶被搖得腦袋亂晃,怔怔地看着她,縮了縮脖子:“你……你是誰啊?”
林司恩白高興一場,松開林奶奶,走回卧室放書包。
林燕虹做完飯,脫掉圍裙,臨走前叮囑林司恩:“媽媽去上班了,飯菜都在廚房裡,記得趁熱端出來和奶奶一起吃。”
“好,我知道了。”
晚上吃完飯,林司恩洗了澡,重新翻出英語試卷,把做錯的題再捋一遍。
月亮悄悄爬上窗頭,睡覺前,她在便利貼上寫了一個小目标,貼到床頭。
【下一次模拟考,林林司恩的英語成績要提到五字開頭。】
-
次日上學途中,一向活潑開朗的蔣妮變得沉默寡言,悶悶不樂。
林司恩問她:“和魏卓光吵架了?”
“誰想跟他吵架啊?”蔣妮哼了一聲,越想越氣,跺腳:“大笨蛋,笨死了!居然接其他女生遞的飲料,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魏卓光和蔣妮是同一個小區的鄰居,兩人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都視對方為特别的存在,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林司恩跟着大罵一聲:“魏卓光是大笨蛋,蠢貨!”
蔣妮愣住,偏頭看林司恩,急道:“不是,你幹嘛罵他?”
“诶?”林司恩露出疑惑的神情:“因為他惹你生氣了啊。”
蔣妮懊惱:“那、那你也不準罵他。總之除了我,誰都沒資格罵他!”
林司恩笑說:“你這不是挺護短的嗎?”
蔣妮臉頰發燙,連忙轉移話題:“我們先不談魏卓光了。昨天,我聽網球部的人說,有個從國外回來的學生今天要轉到咱們學校,也不知道他會去哪個班。”
林司恩:“你聽誰說的?”
蔣妮:“魏卓光。”
“……”
嘴上說着不提魏卓光,結果句句不離他。
林司恩好笑地搖頭,費解道:“這樣的有錢人繼續在國外上大學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非要回來跟着幾百萬考生一起受苦呢?”
“對啊,我也想不通。”蔣妮撇嘴,“不過,他們都說,轉學生他老爸是某汽車企業的老闆,家裡有礦,比咱班那個房地産爆發戶張明智家還有錢,給學校捐了好幾棟樓、幾百台電腦和一堆實驗儀器。而且,深城各大學校的周氏飛夢獎學金項目也是他爸出資設立的……”
林司恩安靜地聽着,還沒來得及發出感歎,蔣妮話鋒一轉:“當然,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長得超級好看,帥絕人寰的那種!”
“……”
早讀即将開始,兩人前後腳走進高三四班。
許尤青的座位還是空的。
旁邊,羅念手裡拿着今天早上剛發的紙質校刊,臉藏在後邊,看不見表情。
林司恩落坐,把書包塞進抽屜裡,屁股還沒捂熱,身後,羅念“啪”地一聲,将校刊猛拍到桌上,擡腳踢了踢她的椅子。
林司恩被踢得連人帶椅晃動了下,一轉頭就看到羅念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林司恩皺起眉:“做什麼?”
“林司恩,你完蛋了!”羅念抖着二郎腿,用筆在校刊上圈出一張照片,翻過去給她看。
林司恩定了定神,赫然發現,照片裡有她遞給左叙校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