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廷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似笑非笑道:“别以為你姓裴,就可以任性妄為,要是被我發現,腿給你打斷。”
又被威脅,裴雁來怒道:“要是你這麼在乎,我随時可以改姓。”
“裴雁來,你别給我得寸進尺。”裴千廷也因為他的這句話怒了,厲聲吼道。
裴雁來擰着頭偏開臉,明明沒說一句話,但心情是可見的暴躁。
凝滞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裴月還一行人下樓來就看見兩人對峙的場面。
她說道:“爸爸,你回家了。”
她看向裴雁來,但對方冷着臉,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裴千廷臉色緩和,對着她淡淡“嗯”了一聲。
身後的封若華和楊舒雅齊聲喊了聲“叔叔好”。
裴千廷随意點了下頭,裴月還說:“爸爸,她們要回家了,我送送她們。”
裴千廷聞言皺眉,但沒有阻止,“讓韓文和你一起去,早點回來。”
封若華和楊舒雅又齊聲告别,裴月還帶着她們離開,臨走前不放心地看了眼裴雁來。
等幾人離開後,裴雁來突然開口:“裴月還不論做什麼,您都不追究是吧?”
裴千廷理所當然地說道:“月牙和你不一樣,她那麼乖,做什麼都有她的道理。”
他偏心的沒有任何理由。
裴雁來怒極反笑,“希望您永遠能保持這樣的想法。”
說完,連水都沒喝,就轉身上樓。
裴千廷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眉頭緊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裴月還一路上心思不定,害怕他們又吵起來,把楊舒雅和封若華送到一半,就原路折返回家。
然而,等她回來才發現客廳已經沒人了。
卧室、書房、陽台幾個常見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裴月還敲響影音室的門,但始終沒人給她開門,也聽不到裡面的聲音。
裴月還試圖打開影音室的門,但裡面被人反鎖了,她進不去。
她試探着喊了一聲:“裴雁來?”
裡面沒有人應聲。
時間已經很晚了,家裡的傭人都已經休息了,她也不能把人吵醒過來給她開門。
跺了跺腳,裴月還神情焦急,卻無計可施。
想了想,從房間裡拿來手機,她又站在影音室門口,找到通訊錄裡的号碼撥了過去。
她側臉緊貼着房門,期盼這樣能夠聽到裡面的聲音,但什麼也聽不到。影音室是完全隔音的,她隻能聽見手機裡傳來的鋼琴曲。
送給他十八歲生日的鋼琴曲,他用來做了手機鈴聲。
鋼琴曲響了兩分鐘就挂斷,裴月還又打了幾次,但手機那邊卻從挂斷變成了無法接通,最後變成了關機提示。
裴雁來拒絕和她交流。
裴月還額頭輕輕地撞向房門,心裡一片晦澀。
順着厚重的門闆滑下來,裴月還靠着門坐在了地上。
手裡攥着手機,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害怕裴雁來和裴千廷吵架,也害怕裴雁來又被裴千廷責罵,更害怕裴雁來因此生氣。
手指劃過手機屏幕,裴月還坐在地上發呆了兩分鐘,然後點開裴雁來的微信,編輯文字給他發送信息。
“你還好嗎?”
信息發送成功,但對方沒有回應。
裴月還手上繼續打字。
“你和爸爸發生什麼事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
“别生氣了。”
“我請你吃蛋糕好嗎?”
“還是你喜歡看電影?或者我可以陪你打遊戲?”
“要一起去遊樂園玩嗎?”
“……”
裴月還發了很多條信息,但左邊的微信頭像始終沒有跳出文字。
“不管發生什麼,我會永遠支持你,我希望你永遠開心!”
發完最後一條信息,裴月還退出微信,看了眼時間,她這才發現自己在門外坐了将近兩個小時。
已經淩晨一點了。
手腳僵硬又酸痛,裴月還強撐着從地上站起來,她一隻手撐在門闆上,在原地站着緩了緩,準備離開時,影音室的門卻從裡面被突然打開。
手上失去了支撐的力道,裴月還随着慣性,往室内倒去。
裴雁來緊緊攥住了她的胳膊,才沒讓她摔倒。
“你在這幹什麼?”裴雁來也沒想到她會在門外,蹙眉冷聲問道。
裴月還站穩後,擡頭看到他,驚喜道:“你出來了!”
裴雁來不明所以,他不過出個門,她至于這麼興奮嗎?
松開她的胳膊,裴雁來又問了一遍:“你幹什麼?”
“我發給你的微信看了嗎?”裴月還小心翼翼問道。
裴雁來:“沒看。”
“啊?”裴月還失望。
裴雁來皺眉,“我沒拿手機,你要我看什麼?”
“什麼?”裴月還驚呼,他都沒帶手機,那她剛才又打電話又發微信的,豈不是很荒唐。
白費功夫。
“那你在裡面幹什麼?為什麼要鎖門,還在裡面待那麼久?”裴月還追問道。
裴雁來沒有回她,反問道:“你給我發什麼微信?”
說起這個,裴月還就郁悶,她擺擺手,讓他不要再提了。
裴雁來也沒空管她,推開她就往樓下走,剛才和裴千廷吵了一架,連水都沒喝,又悶頭睡了一覺,他現在覺得嗓子快冒煙了。
見他要走,裴月還下意識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裴雁來回頭看她,表情疑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裴月還說:“你和爸爸又吵架了嗎?你們為什麼吵架?”
剛才不愉快的記憶又回來了,裴雁來冷笑,“還能為什麼?反正和你比起來,我哪裡都讓他不順心。”
“我?”裴月還反手指向自己,他們吵架是因為自己嗎?
“我怎麼了?”
裴雁來見她一臉天真無知,消失許久的惡意又悄無聲息地蔓延至心頭。
“你沒有怎麼,你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你的好爸爸就會毫無理由的愛着你,寵着你,信任你。”
裴月還瞳孔睜大,怎麼感覺他說的話,聽起來有點酸呢?
她好脾氣的笑笑,解釋道:“可你是爸爸的親生兒子,我……我隻是一個養女,爸爸再怎麼寵着我,我們都沒有血緣關系,你們才是有着血緣關系的親生父子。”
“血緣關系算什麼?”裴雁來嘲諷道,“他養了你十八年,隻要你在一天,我就永遠比不上你。”
裴月還怔住,牙齒無意識地咬住下唇,半晌,她問:“你很不開心嗎?”
裴雁來斜睨她,“不開心又能怎麼樣?他會把你趕出家門嗎?”
他們兩個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要被趕出去,不用懷疑,那個人隻會是他。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裴月還站在原地臉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