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還腦子凝滞到發脹,實在無心和一個小朋友在這裡糾纏,耐着性子,輕笑道:“這不重要,你不是已經拒絕我了嗎?我們既然不能合作,那麼交換名字也沒有必要。”
不重要?沒有必要?
徐露言被這兩句話氣死,臉色很冷也很憤怒,拎起書包,一句話不說,摔門而出,和裴月還擦肩而過時還故意撞了她一下。
裴月還被她撞到牆上,肩膀被磕得生疼,小煙立刻跑過去,擔心地扶住她,“月姐,你沒事吧?”
裴月還揉了揉肩膀,搖頭道:“沒事 。”
“怎麼還有這樣的學生?”小煙生氣,“電影學院怎麼教學生的,這麼沒有教養。”說着,她就要追上去找徐露言理論。
裴月還攔住她,“算了,我沒事。”
看了眼徐露言跑出去的背影,輕聲說:“現在的小孩子都挺有個性的。”
徐露言從藝術中心大樓出來,分辨不清東南西北,隻知道悶頭往前沖,直到一排觀賞樹擋住了她的去路,才停下腳步。裴月還說的話在她腦子裡不間斷的回響,越想越氣,忍不住朝樹上狠狠踢了一腳。
樹沒動一下,反而踢得她腳生疼。
在原地跺了兩下腳,徐露言才停止了這種自我折磨。擡頭看了眼周圍,她才發現自己剛剛把路給走偏了,一不留神沖進校門口的花壇裡了。
從花壇裡出來,她決定去校外吃碗冰淇淋。
大份的,隻有大份才能消解她的怒氣。
然而剛一走出校門,她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豪車,恰好停在學校對面。
裴雁來正對封若華下達命令,“對,把韓林辛這個人調查清楚,我要他所有的資料,周一發送我的郵箱。”
車窗玻璃忽然被敲響,裴雁來偏頭看去,說了聲“就這樣”,然後挂斷電話。
裴雁來下了車,将車門關上,看向徐露言,皺眉,“你怎麼在這?”
徐露言比他還困惑,“你今天不是過來找我吃飯的?”
“我找你,會給你打電話。”
“哦。”徐露言點頭,又問,“那你過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裴雁來不想跟她說太多。
“……”
徐露言好奇,但想不出他除了過來找她一起吃飯,還能在這裡做什麼?
他不說,徐露言也不敢問,于是換了話題,“那我們一起去吃冰淇淋吧,哥,旁邊新開了一家冰淇淋店,口味很多,還特别冰,我想吃。”
“你要吃自己去吃。”裴雁來拒絕。
“為什麼?”徐露言慢半拍,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憋着一股氣,開始告狀,“我剛才都被人欺負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過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還說我這個人不重要,她看不起我……”
裴雁來低頭将一條微信發送過去。
“你有事找封若華。”裴雁來沒聽她在說什麼,以為和同學鬧了矛盾,“你想讓對方退學還是被開除,她都會幫你處理好。”
“不是同學。”徐露言說。
“老師?”裴雁來問,然後不在意的說道,“那也可以。”
“也不是老師。”
“都一樣。”
他全程冷漠,做事隻求結果,根本無所謂在徐露言身上真的發生了什麼。徐露言見他一臉無所謂,心裡憋得氣越來越大,眼珠轉了轉,惡向膽邊生,低聲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嗎?”
“不想知道,也不重要。”裴雁來收起手機,擡頭看她,直截了當,“别浪費我的時間。”
他沒有興趣去記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徐露言:“……”
裴雁來說:“行了,去吃你的冰淇淋,我還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徐露言委屈問道。
她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音,是剛剛說過她不重要的聲音。
裴月還從學校出來,還以為裴雁來已經走了,沒想到他一直在原地等她。激動的叫了聲他的名字,可剛走過去,就看到了他身旁還有一個人。
剛剛把她撞在牆上的人。
一張小桌一分為二,徐露言單獨坐在一邊,看着對面并排坐在一起的兩人。
裴月還朝她笑了笑,徐露言眼神一僵,随即移開視線,不再看她,盯着桌上的飲品單。
“你想吃什麼?”裴月還轉身問身旁的人。
裴雁來對這種東西沒有興趣,冷聲說:“随便。”
裴月還說:“那我幫你選一份巧克力味道的。”說完,又看向對面的女孩,猶豫了下,開口,“阿……阿言,你吃什麼?我幫你點。”
徐露言在飲品單上往下滑的手指頓住,擡頭看她,說道:“不用了,我的名字對你來說不重要,你又何必管我吃什麼?”
裴雁來聞言,眉頭微蹙。
裴月還眼神微愕,然後很快說道:“抱歉,阿言,很長時間沒見了,我沒有認出你,對不起。”
徐露言低着頭,冷聲說:“誰在乎。”說完,起身拎着飲品單去前台找服務員,身下的椅子随着她的動作發出很大的聲響。
看着她的背影,裴雁來眼神冷了下來,問裴月還:“你們怎麼了?”
裴月還将剛才在藝術中心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省略徐露言的冒犯,重點強調了她沒有記起徐露言的歉意。
“她長大了,和記憶裡的小女孩很不一樣,我沒有認出來。”裴月還記得以前的徐露言瘦瘦小小,看人的眼神總是膽怯惶恐,可如今的少女卻是冷傲不遜,看人的眼神總帶着股說不明的嚣張輕視,好像将誰都不放在眼裡。
裴月還說:“她和以前的你很像。”
裴雁來看着她,不經意的問:“我以前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
裴月還想了想,剛要開口,兩隻玻璃碗就落在了桌上。
徐露言将巧克力口味的推給裴雁來,“哥,吃冰淇淋。”
兩隻玻璃碗,一碗巧克力,另外一碗五顔六色,看起來是把所有口味都加了進去。徐露言把五顔六色的那碗端到自己面前,舀了滿滿一勺,大口塞進嘴裡,全然不顧還有另外一個人沒有冰淇淋。
她是在故意針對裴月還。
裴月還覺得好笑,但沒有真的笑出來,害怕傷害她的自尊心。
“我去找服務員點單。”
小店鋪,除了一個老闆和一個服務員,再沒有其他人服務顧客,要吃什麼隻能自己去點。
等裴月還離開,裴雁來看向對面的人,聲音很冷,帶着警告,“徐露言,注意你的态度。”
徐露言吃冰淇淋的動作停住,擡頭,不敢置信,“哥,你罵我?”
“我沒有罵你。”裴雁來表情未變,“隻是提醒你,不準對她擺出這副态度。”
徐露言把勺子撂了,三分氣憤七分委屈,最後混成了十成十的添油加醋胡說八道,“是她先沒想起我,還說我的名字不重要,不想讓我參演她的電影,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好像别人站在她面前,跟她說句話都髒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既然知道,就别往她跟前湊,惹她不開心。”裴雁來淡聲說。
徐露言:“……”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不是也讨厭她嗎?”徐露言添了一把火,“她搶走了你的人生,非但沒有從高處跌落,反而還出國讀書,你不恨她嗎?”
裴雁來聞言,眼神冷了下來,淩厲如刀,朝徐露言身上直直落下,聲音不輕不重,但還是讓徐露言打了個寒戰。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沒有資格去評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