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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棺再回去仔細地看,才發現商商的眼睛是閉上的,她一邊手垂着,一邊手握着水杯,從她安靜站着的姿勢上宋棺竟看出兩個字,無助。
于是宋棺走了過去,将她手裡的杯子拿走放回吧台,這才注意到原來她的手也傷了,手背上被包紮過,看起來傷口挺長挺深。
略微曲腿,腰抵在吧台邊緣,宋棺與她并肩站立,打量着她的側臉,商商的睫毛細密,乖巧地遮住下眼睑,眼皮輕輕顫動。
“你看什麼?”商商問。
“你又同人打過架?”宋棺問她。
“不是被打到眼瞎這麼慘吧?!”
“我是被滅火器噴了眼。”
“噢!那看來,你也不是十分打得啊!姓徐的那個呢?你平時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必定經常會有仇家找上門,身為貼身保镖他應該将你栓在身上......”
商商懶得聽,“你還不走?”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你眼又盲手又傷,幾乎等同半殘,我發善心送你回去啦!”
“我不是看不見,”商商糾正說,“我隻是暫時需要避光,需要多閉眼休息。”
“我在等人,你在這裡,他不會出現。”
她這是趕他走,宋棺也懶得堅持,即刻快步走出店鋪,聽到她在身後喊,“等陣!”
女人真是嘴硬。
宋棺沒好氣地轉身,商商仍舊閉着眼,但已經走到大門外來,在傾瀉的路燈下立着像一隻瓷白的人偶。
“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你能将她的骨灰送來給我嗎?上次你說是放在她生前一個朋友那裡。”
宋棺聽懂她指的是德叔想找的那個女人,“你要來做什麼?”
“我會幫她找到歸屬,而你隻需答我,你幫還是不幫?”
“我憑什麼信你?骨灰喔,一個人死後能留存在世上的最後一部分,叫我冒冒然交給你?”
商商靜了幾秒,似在思考,宋棺等着看她要如何說服自己,誰料她吐出一句,“那算了。”
“等陣!”換宋棺在她背後喊。
“什麼叫幫她找到歸屬?”
“你若想知道就隻能将她的骨灰拿給我,我要用的時候會通知你,你可以跟着去看。”
“用?”宋棺驚了,“怎麼個用法?”
商商耐性不好,“我自己問她那個朋友要。”
“唉!”宋棺洩氣,“得啦!我隻管幫你問問啦!如果可以,我會帶骨灰來找你,如果我沒找你,你就當是不同意,别再去騷擾她朋友了。”
不知是他自己心虛,還是因為路燈昏黃暧昧,宋棺從商商臉上看到一瞬即逝的冷笑,好似明知他在說謊。
但商商并沒騙他,她是真的在等人,宋棺離開之後不久,就有輛加長款的黑色轎車駛入和鳴街,停到她的店鋪前面。
車上先是下來幾個男人,将商商店鋪内的幾層樓都仔細地搜索過,才打開車門護着男主人下來。
“商小姐,第一次見面,要你等到這樣晚,抱歉!”進來的男人有些矮小,身材也瘦得有些過分了,頭發雖然打理過,卻軟塌塌地覆在頭皮上,整個人看來不夠精神,但目光十分銳利,鎖定在眼前人身上。
這時商商已經睜了眼,視野不如平時闊落,眼球酸脹,“甄先生,我眼睛有傷,須避強光,隻開了最頂上的壁燈兩盞,不知你可介意?”
對面人環視四周,笑說,“碰巧,我也不喜歡燈光太亮。”
“閑話不多說,”男人傾身往前,将雙手攏在桌面上,“我查過你,想必你也查過我,彼此的身家背景你我都很清楚,細節我之前已經在郵件中與你說明,我今天過來,是想确認,你會否如我所願?”
“單是進那間教堂所需的捐助費,都應該要高于我的傭金了。”
“這完全不是問題!需要多少,你随意問我支取!”
“我還需要引薦人。”商商又說。
“那就要靠你自己想辦法了,這也是我雇你的原因。我離開香港多年,在這裡的根基不深。”
甄先生笑了笑,“我也聽說那間教堂隻接收現有的信徒介紹的子民,審查十分嚴格。”
“我有問題需要确認,請你誠實答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