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叙輕咳了兩聲，“是我錯！那你覺得怎樣才有趣？我願配合你。”

“是嗎？你不怕......回去不好同太太交待嗎？”

“我眼下更怕如果我不配合，會不好向你交待。”

那女人總算被哄得高興，一身防範全都卸了下來，又接連喝了三杯，這下是切切實實醉了，姿态也顧不得了，她與徐叙并排坐着，肩膀蹭上徐叙的手臂，那邊肩上的吊帶無意中滑落，她竟也懶得理。

“你不認得我，真是可惜！”她将半邊身體全都倚上徐叙，口中溫熱的氣息在徐叙臉上漂浮，“我穿職業裝不知道有多漂亮，可惜......你沒看到！”

“職業裝？讓我猜猜，是空姐？律師？公關？”

她顫着身體笑，然後手指向吧台上空的屏幕，“我是主播！電視城主播！你如果在香港生活，一定會認識我，因為每天......我都會在電視上出現，你一定會記得我！”

“我是主播Michelle！”

“Michelle？名字好聽。”

“你也覺得好聽吧？我就是覺得好聽才将自己改成這個名字......你知嗎？那些富太啊，名媛啊，名門出身的太子女啊，有好多都叫Michelle！單是聽這個名，你就會覺得那個人應該很漂亮......很矜貴，對不對？”她幾乎是貼在徐叙的耳邊問。

“以你的容貌氣質，還有好多其他的英文名适合你，也都好聽......”

“不！”她喊着，“必須是Michelle，隻能是Michelle！”

“我足足等了六年！六年啊！才變成Michelle！所以......隻有我可以叫這個名字，其他人......不能代替我！”

接着，她抓起酒杯撲向吧台另一邊，那邊懸挂着銅色的搖鈴，她将它拉響，再沖去燈光底下，“我是電視城主播Michelle孫盈盈！我請大家飲酒！這個Round，算我的！”

在其他客人的掌聲中，她仿若摘得桂冠，又驕傲又歡欣，腳下已經站不住了，手還不停向客人拍照的鏡頭揮舞。

徐叙将她攬了回來，“你飲得太多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孫盈盈在他懷中笑得止不住，“你想送女主播回家？你想參觀女主播的家！”

—

徐叙明知她住在哪裡，卻由着已經昏醉的她胡亂地向司機說明她住的位置，司機繞行了好一段，終于将兩人送到她樓下。

這是一處豪華住宅樓，配得上她主播身份，保安也看得嚴密，見陌生人送她回來就過來詢問。

“拿去飲茶！”

保安笑眯眯地接了徐叙給的幾張大額紙币，眼神猥瑣又好事地掃視着他與他懷抱内的女主播。

電梯門關上之前，徐叙見到保安拎起了座機的聽筒，他急着向八卦雜志爆料，甚至不肯等到二人上樓。

徐叙還沒見過其他女主播的住處，但眼前這間公寓，空氣中摻雜着潮氣的黴臭味，衣服、鞋與其他雜物擺得一地都是，徐叙走出幾步就踢到物品，低頭見是一瓶香水。

他将沙發上堆着的東西全都揮落到地毯上，再扶着孫盈盈躺了上去。

“我還沒飲夠啊！你再陪我飲啦！我準你請我喝酒！”回來的一路上她已經這樣念了許多次了。

徐叙走去廚房，不出所料這片空間也一點都不像她的外表那樣光鮮整潔，用過的杯杯碟碟埋在水池裡，冰箱裡除了瓶裝水，隻剩酒。

孫盈盈一見他拿出來的酒瓶就奪了過去，枕在沙發扶手上不停往嘴裡灌，棕色的酒水從她嘴邊沿着脖頸往下溢，令她胸前的起伏更加顯眼。她呼吸急促，臉上潮紅，渾身皮膚都透着隐隐約約的粉。

徐叙在沙發前站立，孫盈盈突然拉他俯身靠向自己，畢竟是醉得狠了，想去圈住徐叙的脖子卻不夠力氣，跌了一下就毫無意識地睡過去了。

她确實生得靓麗，即便沒有女主播身份，也相當引人注目，這時窩在沙發裡又無辜又嬌媚，是這間污糟的公寓裝不下的賞心悅目。

徐叙緩慢地在公寓中行走，最先進去她的卧室，對着化妝台拍了幾張照，再去衣櫃裡翻起衣服。她什麼顔色都穿，就顯得衣櫃更亂，那一排挂着的應該是她最常穿、品牌價格也最見得人的幾套，徐叙用手機鏡頭記錄了下來。

在他猜想之中，她的書房應該也同樣亂，然而整間公寓隻得這一間房是有條理的，不論是工作台還是書架，所有物件都被歸置得整整齊齊。

徐叙看到許多相框，有孫盈盈從小到大各個階段的相片，但每一幅都隻見她一個人，既無家人，也無朋友，雖然笑得燦爛，卻總看着孤單。

忽然，他注意到有幅相片的邊角歪了一些，便将那座相框拆了，原來裡面還有一張照片背着貼在底闆上。

徐叙翻過來看，是比起現在更年輕一些的孫盈盈挽着另外一個女人，手裡都拿着獎座。

那是參加電視城主播招募競賽兩人得的獎，冠軍與次一名。

照片上用簽字筆寫着，“我與Miche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