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麼事?”孫盈盈嗖地轉回來。
“龍少打過電話給我......”
“打給你?他怎麼有你電話?你跟他交換過聯系方式?!”說着孫盈盈就想去奪助理用挂繩垂在胸前的手機。
“可能他打給你很多次都沒人接聽,而他又知道我是你的助理,所以才打聽了我的号碼來問我。”
助理回視孫盈盈,“龍少想在電視城打聽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啊!”
“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助理接着說,“昨天有幾個娛記找過龍少,說有幾張照片今日要登,被龍少買斷了......你昨天做過什麼當然不必向我交待,但如果龍少問起......可能你應該想想怎麼答。”
她說完便擦過孫盈盈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從她的語氣裡孫盈盈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提醒,還是有心譏諷。
但無論如何孫盈盈全然慌了,前一晚的代價終究是比她想象中更大。
“等等!”
助理聽見她在身後喊,便站定了回頭,孫盈盈走過來盯着她,“你今天去過魚檔嗎?”
酒還沒能完全醒,孫盈盈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恍惚,助理眼中飄過一絲冰涼的笑意,轉瞬即逝,令她疑心是自己的錯覺。
“是啊,陪我阿媽去買魚煲湯,怎麼了?”助理問。
“你身上的氣味好難聞,下次,你去完魚檔記得沖涼換衫!”
—
德叔睡在靈堂不缺人陪伴,他出殡這日有許多同行街坊過來拜祭。
一身舊式深灰唐裝的男人走去棺木旁邊跪下,為自己裹上麻布制的孝衣。他與前來緻意的客人低聲交談,以德叔的生前密友自居。
宋棺擔任半個主人家身份,德叔的棺木是向他訂造的,在得安的墓地是他幫忙購置的,連這靈堂也是他幫忙聯絡的。
和鳴街的商戶幾乎個個都到了,數排長凳已經滿座,宋棺瞥見商商在徐叙在陪伴下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得尤其素淨,黑色的半高領短衫搭配同色傘裙,平底鞋與手袋也都是黑色的。
“節哀。”一齊向德叔的遺照拜過之後,她走過來對主人家說。
沒有座位,她就在宋棺身旁站立,徐叙似乎是放不下心,靜靜地往門口那邊走了過去,
“還以為你不得閑過來,”宋棺小聲同她耳語,“你知啦!買賣不成仁義在,雖說德叔生前那張支票你沒兌現,但人都死了,你過來鞠個躬還是有必要的。”
“找到了嗎?”商商面無表情,視線盯着遺照裡的德叔。
“找到什麼?”宋棺裝傻。
“骨灰。”
“噢!再找找,找找......”他試探起商商,“其實你想找她的骨灰來做什麼呢?你怕不是想将她與德叔的骨灰合葬吧?不好!德叔買墓地的時候就已經預計将來要與自己的密友合葬啦!”
他輕揚下巴示意商商朝那邊看,“你看那位密友多傷心?眼都哭腫了......生前想做一對卻不被世人接納,就唯望将來死後可以大大方方葬在一起,你無謂将人拆散啦!”
商商似乎不為所動,臉上依舊麻木。
“我聽說闫老太進醫院了,病情危殆,”宋棺觀察着商商,“你預備怎樣?”
“你真是有空,”商商終于應他,“既擔心德叔同那個女人,又擔心闫家。”
“凡事呢......倒也不必做得太盡,不論闫老爺當年如何虧欠那個私生女,眼下他都已經離開人世啦,他幾個子女是無辜的,闫老太也都一把年紀......”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識得哪一個,就可以替他說話?”
宋棺知她是不贊同,不洩氣地又勸起,“你雖說不怕事,但也别惹事啊,你眼睛還沒完全恢複吧?萬一你鬧得太大,闫家追究起來,你又被打怎麼辦?”
商商将目光從德叔的遺照上收了回來,看了眼宋棺,又看看滿廳的有心人,問宋棺說,“德叔見到有這麼多人都來送他最後一程,應該走得還算安慰吧?”
“算吧!”宋棺答,“愛人在身邊陪伴到最後一刻,即便還有心願未了,這一生也算得上盡興。”
“但是那個私生女沒有。”
忽然聽聞這句,宋棺噤了聲。
“闫老爺的私生女走得非常孤寂,沒有一個人去送她,在處理她的屍體的時候甚至無須征得任何人同意。”
“她隻盼望死後能由我幫她盡興一次,連這樣你都看不過眼嗎?”商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