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棺慢慢地圍繞他走了半圈,“你知道你同我的區别究竟在哪嗎?你講得對!你才是純種二世祖,所以比起我,你更在乎你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财産。”
“我在宋家遭白眼并不妨礙我出去賣棺材,你呢?你敢忤逆你阿爺嗎?”
“商商同我都壓制不了你,但你阿爺可以。”
“以後,别說你去找商商、見商商,哪怕你隻是出現在她附近百尺範圍以内,這條錄音會直接發給你阿爺。”
“哪怕你隻是打電話給她,這條錄音會直接發給你阿爺。”
“哪怕你再向人提起她的名字,這條錄音都會直接發給你阿爺。”
龍少狠狠咬着牙根,卻也隻能應一句,“我應承你。”
宋棺發了個文件到他手機上,他滿心歡喜以為是錄音,打開一看,是一單時隔久遠的新聞,遠鄉苦情婦人赴港尋子。
“你還記得你我中學的時候很讨厭去的那間教堂嗎?”宋棺問。
經他說到,龍少忽然記起,阿爺曾經多次帶他到教堂去做禮拜,他卻從來不喜歡那裡任何一位神職人員,尤其是那裡的神父,滿臉慈笑卻無盡虛僞。
他始終認為,如若世人應敬奉同一位神靈,那個必須得是财神爺,而不是其他什麼天神。
“我要你回歸教堂,誠意禱告,然後想辦法令其他教友都留意這單新聞。”
盡管宋棺沒講,龍少卻直覺這又是與商商有關,也隻好答應。
宋棺剛走,龍少就将秘書喊了進來,劈頭蓋臉地一頓罵,叫她今日不等下班就走人,龍氏不再雇傭她。
秘書哭着說她冤枉,“我當然知道龍少你不歡迎禮少,不是我請他進你辦公室坐的!是龍老先生領他過來的!”
“阿爺?”
“是!龍老先生在他的房間同禮少談了一陣,知道禮少還有事找你,就親自領着他過來這邊。”
阿爺從來對他不放心,名義上是派給他的秘書,實際事事要向龍老先生彙報。
“他跟阿爺聊了些什麼?”
秘書遲疑了一下,似乎連她都不信,“禮少說你見義勇為......你臉上的傷,是因為想救一個被你那班兄弟欺辱的女仔而被打的。”
秘書退出去之後,隻聽得身後那間房内傳出龍少虛妄無力地大笑。
—
“我們必須走!越快越好!”教堂内舍中,Sister Mae壓低聲音說。
“我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不能說走就走!”Father Joe背着身,他的聲音低沉且威嚴。
“你還要處理多久!”Mae壓抑地吼了起來,“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提醒你,我們應該離開香港,去其他地方......我一直在提醒你收手!”
Father不屑地笑了笑,“所以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說得都對嗎?你又在證明你自己嗎?”
“如果你一早相信我,今日的事就不會發生!”
“夠了!”Father轉身怒視着她,“這麼多年我都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也一樣能處理好!無需你擔心!”
“呵!你扮演神父,就真以為自己是天神,可控制所有人所有事嗎?”
“我不會看錯的!那女人的眼神......她不會放過你的!”
“現在看來......不放過我的是你,那些照片明明應該都銷毀了,你确定自己沒有多手嗎?”
Mae的眼神轉為震驚,“......你懷疑我?你居然懷疑我?!”
Father重新背過身去,“别小題大做,隻不過是确保你沒有粗心大意。”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你現在懷疑我!”Mae徹底瘋狂,不顧音量地喊叫,“我為你離鄉别井,為你傾家蕩産!你當年過來香港租下這片地的時候,是我瞞着家人賣掉了我爸的橡膠園籌錢給你......”
“當年那些孩子不肯跟你走,是我替你出面去接近他們!每當他們受傷患病,你擔心有人起疑,都是我帶他們去醫院!”
“第一對養父母,是我幫你找的!那鄉下女人第一次找過來,是我令她放棄的!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幫你建立的!”
“站在光芒之下的是你,但陰影底下的所有事都是我做的!!”
“喔!這麼多年我從來沒發覺,原來你認為自己這麼能幹。那所以呢?你不平衡嗎?想要毀掉我嗎?”Father不為所動地問。
“你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
“是嗎?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Father冷笑着問,“從你賣掉橡膠園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是個毫無底線、毫無原則的女人,盲目起來叫你做什麼你都會做!”
“這些年來你真是以為是我不敢、我做不到嗎?”Father看着Mae的眼睛,“我隻不過是為你安排适合你做的事罷了,髒的事,賤的事,就該相應的人來做!”
從他眼神中,Mae終于不得不去面對已經逃避多年的現實,隻這一刻便完完全全崩潰了,俯在地面上低低地哀嚎。
Father走過她身旁,出去之前把着門說,“你要走就快走,别給我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