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一踏入鋪頭,居士就令助理關鋪,閘門在宋棺背後降下,宋棺頓時又多緊張了幾分。
“你這麼急叫我過來......是想說我之前拜托你幫忙查證的事嗎?”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叫我去查之前你心裡的猜想是什麼?”
宋棺即刻體會到心中咯噔,偏偏最不妙的預想總是成真。
“真的是同一個?”帶着最後一絲抵觸,宋棺低低地問出口。
居士也隻好點點頭。
“我知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疑問,我還查到一樣事,可以解開你的疑惑。隻是......可能會令你更失望。”
“說吧。”
居士這才掏出一本文件夾,裡面一摞資料,記錄着一個細佬女短暫倉促的生命。
“她叫商葶,為商商養母親生,同時,也是宋老爺的親生女。”
宋棺怔了很久,最後隻能怅然又無語地啞笑。
“商商的養母曾在一間餐廳做過兼職,碰巧識得宋老爺,那時不知他已經結婚生仔,同他交往了一段不算長的時間便有了身孕......後來應該是分了手,她獨自在醫院産女......”
宋棺仍是笑,添上幾分涼薄,“他當然不會透露自己不是單身啦!根本一開始就是打算玩玩看,又何須認真剖白!”
“他發覺玩大了,又或者是知道人家大肚之後就突然感覺玩膩了,就說要同她分手;又或者是叫她堕胎,那女人忍受不了就隻能主動同他分手.......呵!我這個阿爸,這麼多年還真是藏了不少驚喜!”
“如果照你所講,我有一件事想不通。”居士說,“既然他不打算認真對待那個女人,也不打算認她肚子裡的胎兒,那為何在那個細佬女意外過身之後,又會将她葬在宋家的私家墓地?”
“還能是為什麼!怕葬在别處遲早被人發現!宋家墓地有專人二十四小時值守,那些八卦記者想進去打探沒那麼容易。”
“可是那細佬女的阿媽呢?即是商商的養母又為何同意被他帶走女兒的骨灰?以兩人之間的經曆,她不是應該憎宋老爺入骨嗎?”
宋棺陷入思索,第一猜測是借用金錢。但又實在設想不出,以他對商商養母的認知,她又如何肯收下一大筆錢當是買斷親生女同她之間的聯系?
居士又拿出另外一本文件夾,裡面記錄有兩位老年人憂傷又無奈的一生。
“你叫我幫忙查商商養父母死亡的原因,我原本是想拒絕的,因為涉及到故人的私隐,冒犯實在是不敬。”
“但我識得你多年,以你的品性,如若不是真的極有必要你不會向我開口。我想你或許是已經猜到商商供奉的那兩盞長明燈背後的故事,猜到她到底是執着于什麼......”
他先向宋棺遞出一摞,“商商養母是病逝的,死因看來并無異常。隻是她的病因同情緒或許有很大關聯,常年郁結在心難免思慮過多。年輕時被愛人辜負、愛女夭折,對她來講都是莫大的打擊。或者後來還經曆過其他事,這一世過得不算順利......”
“至于商商的養父,他去世的時間與妻子過世相隔不足三個月,可以說是前後腳走的。商商那時......一定很心痛......”
“死因呢?”宋棺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任何特别直接的原因。”居士看着他,“無論是他本來的身體狀況,還是以他當時的生活環境,似乎都沒有可以直接導緻他短時間内去世的因素。他是在家中自然死亡的,被發現時手裡還抱着亡妻的照片......或者,就如他幾位老友所講,他是因憂傷過度。”
一股濃澀的苦悶從鼻尖湧上,慢慢沁滿整個鼻腔,宋棺隻覺胸口發堵,一時間難以暢快地呼吸。
“發現他死亡的人......”
居士緩緩點下頭,“是商商。”
宋棺頹然地靠去椅背上,好久才問,“那時她幾多歲?”
“唯一慶幸......她那時已經是成年人了,剛剛升讀大學最後一年。”
居士又拿出幾張紙,上面是宋棺未托付過、他卻自己主張去查的資料。
“商商大學本來的志願,是畢業後做翻譯官。養父母相繼過世之後,她休學一年出埠遊曆散心,結識了私人保安公司的老闆,徐叙。”
“還有......這個本是意外發現,屬于私人隐秘,或者不該講給你知......當是我多事,為了日後恐怕有必要......商商有色弱,是先天性的。”
宋棺如同被針刺,臉上的皮膚發燙發紅,似被人抽過巴掌。
他自問,平常為何總以為商商行事為人偏激,就連着裝也配合着她‘狠毒’的職業,時常隻穿黑色。
隻需三分明豔,已足以令她成為人群的焦點。
卻偏偏她的視力不允許她肆意地宣揚自己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