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桑天黑了還沒回去,想必自己在外面吃過了,秦疊自己去樓下買了份泡面,寵幸了回酸辣粉貴嫔,卻吃得索然無味,還滿屋子的味兒。
途中收到餘慶的消息,說是老家寄來了猕猴桃,拿給她一份,問她新家地址,秦疊想也沒想就将池晚桑家地址送了出去。
她打開窗戶,拿着抱枕來來回回扇了幾遍,确保屋内沒味兒後,颠三倒四躺在沙發上刷視頻,之前美食博主卻自打她搬進池晚桑家後,再沒更新過。
想必博主也是被這醜陋的生活給弄無語了。
秦疊啧了一聲,換了身衣服就下樓去找池晚桑,這麼晚能去哪兒?結果沒走幾步,就在河邊步道上看見一隻大黑狗跑得氣喘籲籲……
池晚桑抱着秦疊的時候才發現,他不是孤零零一個人,有人會在他不按時回家的時候出來找他。
秦疊身上的味道很香,清幽的花果氣息,不濃烈,淡淡餘韻萦繞,池晚桑遲遲沒有松開手。
秦疊明顯感受到氣氛不對,雖說她和池晚桑之間的界限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距離,但此時已經抱上,她再不願意插手别人的私事也不能裝傻了。
等了片刻,她輕聲問了句:“怎麼了?”
耳畔噗嗤一聲,似是淡淡苦笑,但僞裝的很好。池晚桑笑着說:“跑太累了,你不是說岫白是隻胖狗嘛,帶着它運動運動。”
撒謊。
他不願意對秦疊敞開心事倒也能理解,不過秦疊家裡的事被他誤打誤撞知道了七.七.八.八,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平衡。
“導盲犬還能帶着你跑步?”
語氣挖苦和質疑,但她也隐藏得很好。
池晚桑聽出來秦疊語氣的裡的不滿,爽朗地笑了聲,“确保安全的情況還是能跑的,好久沒這麼瘋了……”
他頓了頓,似是自嘲,“剛失明的時候,平衡很差,走路都歪歪斜斜的,更别說跑了。”
“哎!”秦疊覺得有必要不讓話題往低谷滑,“岫白其實也沒那麼胖,它……”
她又看了眼大黑狗,夜色下一雙锃亮的眼睛圓潤地盯着她,“它的肉,長得很均勻……”
“……嗓子怎麼啞了點?”池晚桑和她并排往家的方向走,秦疊站在樹叢一側,因為會有旁逸斜出的不羁樹枝想和路人親密接觸,“下午練了會兒配音?”
“嗯,今天早上重來了太多次,過意不去,前兩天林桐姐又給了我個動畫片的活,得提升一下,回去練了練。”秦疊咳嗽兩聲,音調擡高,盡量不顯得太誇張。
路燈是暖黃色的,從頭頂打下來,睫毛在池晚桑臉上落下很好看的陰影,照的琥珀瞳孔更加透明,秦疊看得有些出神,腳下一扭,被池晚桑自然伸手一帶。
“你……”秦疊不給池晚桑機會教育他,立馬将話題轉移,“眼睛很好看,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是嘛,”池晚桑笑笑,将手收回來,眼角微微彎了些,“我去北京做過兩次手術,可能還是有點效果吧。”
兩次手術并不是為了讓眼睛好看,而是太疼了……
但是手術卻隻能緩解疼痛,不能恢複視力。他在平時也有刻意地矯正眼睛姿态,為的是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奇怪。
池晚桑自诩不是一個膚淺的人,但秦疊這樣說,池晚桑還挺開心的,因為黎叔的事心裡散不開的郁悶此時像是莫名其妙找到一個口子,抽水馬桶一樣,瞬間螺旋下降,順着一個宣洩口流逝了出去。
“我不能幫你融入桉羽她們你知道吧,你得靠實力,讓她們覺得你進聆鏡是不可挑剔的,她們給你任務并沒有惡意。”
他停頓了下,像是在醞釀措辭,“我看不見也你知道的,不用在我面前裝高興,我看不到,也不需要看到。”
雖然池晚桑把她想得太脆弱和敏感了,她心裡還是淌過一陣暖流,溫溫熱熱的。
“我知道,池老闆,你也不用擔心我。”秦疊左右看了看旁邊沒人,拉着池晚桑的右手往前帶,“岫白,走!”
“怎麼了?”池晚桑被忽然一拉,不得不跟着跑。
“不是說很久沒跑過了嗎?今天晚上我帶着你暢快地跑一跑!”秦疊大聲笑着說,轉頭看池晚桑的臉上也綻開一層笑意。
他們跑得不快,河邊氣溫偏低,風是微涼的,輕輕掀起額前的碎發,帶着醉人的潮意和新芽的清爽。
池晚桑難得露出牙齒笑,沒有聲音,但是暢快的。
秦疊的手心是溫暖的,耳邊刮過的風是輕柔的。步道上路燈不亮,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奔跑,帶着一條狗,肆意地,在無人發現的角落,靜默的。
青春期過後,不隻是池晚桑,秦疊也再難有這樣撒歡的行為了,被外界不斷提醒要舉止得體,禮貌溫順。
六月夏季的風時隔四年,從梧桐巷子裡吹到市郊河邊,身邊人還好沒不見。
快到路口的時候兩人默契地停下,平緩急促的呼吸。偶有過路的旅人拖着疲憊的神色,埋頭在手機裡似乎永遠不會被打擾。
秦疊望着池晚桑呵呵傻笑,池晚桑也“看”着她的方向跟着傻樂,快樂是一種氛圍,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而剛才的一切都是不為人知的故事,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
蘇木的電話打來,秦疊聽一點聲音就能認出曾經的偶像,不過現在她已經轉粉了。
“你回去了吧?說想一個人走,我可沒有跟蹤你哦。”蘇木等到池晚桑漫不經心的一聲嗯,又接着說,“明天你得給那個劇錄個花絮宣傳,可能會直播,沒問題吧?但是……”
其實有問題,蘇木做好了這位祖宗拒絕的打算,大不了就将甲方爸爸降個輩分,甲方哥哥也不錯。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