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陳峻帆無言以對。
Remedy的舊事,孟穎初不準備摻和。
但程夢真重新拾起電吉他,比從前一下不碰的頻次高出太多,她能看出她的内心變化。
同樣,孟穎初相信Remedy的成員都能夠或多或少看出一點。尤其是江煊,他觀察程夢真的次數很多,光她抓獲的就有不少次。
被發現,江煊絲毫不慌,往往選擇若無其事詢問她:“孟小姐,有事嗎?”
臉皮真厚。“沒有。”因為媽粉濾鏡,孟穎初對他略有抵觸。
據她所知,程夢真有正牌男友,然而沒有在Maria's Kiss露過臉。陳詩如戲稱那一位顧先生是“财主”,說是從前來得勤,自從争吵後就沒來過。
也很不稱職。相比起江煊,孟穎初對那位未曾謀面、屍位素餐的男友意見更大。
而正在氣頭上的程夢真原先并不準備在今晚的聚餐帶上陳峻帆這位主角。
事實上,陳峻帆甚至收到一條匿名短信:這周六晚上我們要舉辦一場超棒的party,你知道Remedy隻有誰沒被邀請嗎?You~~
用腳想都知道是誰發的。
然而前一天的夜晚,程夢真從架子鼓前起身:“你練得怎麼樣?”
“還可以。”陳峻帆謹慎回答。
畢竟一不小心就是送命題。
她雙手抱胸:“讓我看看。”
彼時的陳峻帆隻有嚴陣以待,并未意識到這是和好的前奏。
僅僅展示了“Flag”的片段,程夢真就讓他停下,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準備回來搶我的活是吧。”
陳峻帆悲傷地閉上眼,深刻地感受到什麼叫裡外不是人。“我錯了。”當初草率離隊的他可真該死啊。
“周六晚上去吃飯。”
“不是說我沒有被邀請嗎?”
“啧。”程夢真露出“真麻煩”的表情,“你不想去算了。”
“那可不行。我要去。”
她攤手:“那不就行了?”
好像支在胸膛的氣突然被無形的力量抽走一般,程夢真甚至有空出言囑托:“到時候坐得離詩如遠點。你應該明白什麼樣是為她好吧?”
陳峻帆眼神微黯:“……我明白。”
“強扭的瓜不甜。無論是私事上強迫陳詩如接受你,還是公事上妨礙Remedy,我都會削你哦。”
“知道。”
“你好像有點害怕大佬,雖然我原來也有點害怕就是了……但你的很不一樣。你的害怕好像是害怕□□的那種?為什麼?”
她敏銳到讓陳峻帆心一緊。
程夢真開玩笑:“不會吧,你就比大佬矮十厘米左右,哪有那麼強的壓迫感。”
對一米八出頭的陳峻帆來說,确實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而且大佬是我見過的最标準的優等生,你怎麼想的?覺得大佬會揍你?”
“……”
“真好奇你的腦子,是退隊退到思維都出問題了嗎?你懷疑我會揍你一點問題都沒有,大佬又跟你無冤無仇。”
現鼓手在旁邊喋喋不休,陳峻帆第一次産生被人趁虛而入的屈辱感,以及并未消退的危機感:“大佬大佬的,這麼短的時間就跟江煊熟成這樣?”
“我們是朋友啊!大……學長很仗義,人也很有趣。”程夢真理所當然,“怎麼了?你不會吃他的醋吧?”
“……”
她面露嫌惡:“說實話,有點惡心。”
靠!某個隐藏暴力狂究竟給程夢真灌了多少迷魂湯!
陳峻帆越想越覺得可怕,細思恐極。江煊太過貼合學術精英的模闆,克制的極端就是變态,說不定背地裡是被通緝的連環殺|人魔,而程夢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不懷好意得古惑……
“峻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在想非常不禮貌的事。我說的對嗎?”
陳峻帆後背直冒冷汗,那股被逼就範的感覺重又浮現在他心頭:“怎麼可能。Raye邀請我共進晚餐,我高興還來不及。”
青年不置可否,熟練地給身邊的少女替換酒水——指把酒換成水。“隻要願意把話說開,就能提供一個解決問題的由頭。”江煊語重心長地說教,話中意有所指,“逃避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在我看來是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
“……我很抱歉。”
“你不應該對我道歉。”江煊溫和地拒絕,話語十分冷酷,“向不應該接受這聲對不起的人緻以歉意,同樣屬于試圖轉移責任的做法。峻帆,你是想讓我替你承擔嗎?”
陳峻帆無地自容,語無倫次:“學長,大佬,絕對不是。”
“像平常那樣稱呼我學長就行,或者你想親近一點的話,我們年歲相差不算大,叫名字就可以。”
好恐怖的男人,完全不能當作同輩對待。“……學長我錯了。”
“這句話應該對我說嗎?”
相比之下,能跟他自在相處的程夢真,甚至陳詩如和程夢真那個帶過來的朋友,陳峻帆一個不落,全部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的僵屍呢,怎麼會是白水……大佬!你陷害我!”
其實在江煊眼裡,陳峻帆跟從牢裡剛放出來的苦刑犯沒有區别。“是你反應有點慢。”他摸出更溫和的方法,“Raye,酒鬼至少要做到不讓酒杯離開自己視線才對吧?”
“不要趁機對我說教,我懂得未必比你少哦,‘優等生’。”程夢真回頭,在他的注視下願賭服輸用養生白開将就。
回過頭,楚玫的酒杯淺得太多,她立馬表示異議,伸手去搶:“不許喝了!再喝我要把你的臉拍腫。”
楚玫已經上臉,“嘿嘿,那我也是圓臉小女孩。”
“你惡心到我了……再說我是小女孩試試看呢。”
上廁所前,程夢真将楚玫托付給陳詩如。
“被她的口水淋濕肩膀也要負責到底哦!”
陳詩如對她擺了擺手,再摸摸楚玫軟蓬蓬的頭發,“知道。等會兒送你回學校哦。”
……
從盥洗室出門,程夢真忍不住一邊哼歌一邊慢悠悠地走,心情從未有過的好。
不知道明天和顧思伍的飯局會是什麼樣,希望不要吵架。愛意消磨到最後,程夢真依舊期盼着和諧,至少不要讓她後悔最初相遇。這是最糟糕的境地。
直到她順着門微微敞開的包廂看到他,以及他身邊摟抱的年輕女性。
臉上畫着淡妝,很漂亮,身材偏纖瘦,粉紅色抹胸上方的項鍊在燈光折射下亮閃閃——是一把程夢真很眼熟的鑰匙。
“45哥,沒想到咱嫂子這麼漂亮,要不要香一個?”
而顧思伍既沒有拒絕那聲油膩的“嫂子”,也沒有拒絕一個當着衆人面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