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Raye,我還沒問你跟顧思伍最近什麼情況呢。”
說不過他,白朔隔空對程夢真喊話,“上次我就覺得奇怪,那姓顧的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江煊皺眉。
這是極其沒有風度的手段。
“對啊,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沒跟我商量。”程夢真從他的掌心抽回手機,輕巧地回答,“那就隻能斷喽。畢竟我沒那麼能忍。”
白朔笑了,要和她調情:“要不要我來假扮你的現任跟他對峙?Raye,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一下。”
“好啊,利用完再賣個好價錢。我記得你女友粉挺多,要是不給你消費了怎麼辦?”
她不緊不慢,還有空對着面前的好朋友們wink:“SK從Hidden Star出來以後都能打造成口碑樂隊了,這麼短的時間賺不少,其他公司應該挺眼紅的吧?到時候回踩,越扒越有……”
自從和Belief簽約,白朔确實很飄。紅氣實在養人,就連他那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冷都男面孔都能融化,變成八面玲珑的滾圈新銳。
更何況,和隊友相比,他的“飄”在滾圈内可謂是相當規矩。如今程夢真這一棍打下來,不僅讓白朔清醒,而且讓他想起自己能惹事的隊友。
金錢将他們捆綁得很深,想分分不開,也不會分開。幾個人沒有深入的共鳴,有錢拿就在一起,錢拿完就各玩各的,分得很清。
然後白朔發現,即便關系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最看重集體的依舊隻有他。
那幾個浪起來完全不管白銀騎士的死活。
但隊友是自己選擇的,前程亦是。就算看在前途的份上,白朔有所收斂:“不扮就不扮。朋友聊天錄什麼音,别這麼見外。”
“我要是見外,現在就賣你。”程夢真笑得老實巴交,滿足他想要暧昧互動的願望,“上次被我坑還沒學乖呢。你住哪裡啊?想參觀。”
“我們可以相互留有一定的隐私……”
結果程夢真忽然提高音量:“哎呀——我朋友當了大明星!好想參觀一下大明星的家——”
沒有回音,屏幕顯示通話已經挂斷。
手機被她潇灑地甩在沙發上。緊接着,程夢真往手機旁邊一躺,仰臉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說什麼‘隐私’……不是,這個真的……太好笑了……誰要跟他交朋友……”
程夢真的意志從來沒有如此的清晰:這是她今天抽到的最好的牌。
笑完,KTV内一下子安靜下來。不過不出五秒,所有人有條不紊地繼續,好像對接下來的遊戲很投入。
江煊負責換歌,悠閑輕緩的旋律仿佛能讓人嗅到研磨咖啡豆的香味。
“困的話,我去問問有沒有毯子。”
然後,他在程夢真旁邊坐下,頭微垂,五官從未有過的清晰,像博物館裡歎息的雕像,能讓人情不自禁生出上手觸碰的欲|望。“……這裡有點太涼快了,你會着涼。”
在欲|望化作不知覺的行動以前,程夢真壓住了自己的手。左手壓住右手,像一個散落在身側的秋千。而她的視線越過大臂,沒有再去看他。
“江煊,他是不是羨慕我們。”
她很少直呼他的全名,就連姓氏都很少沾染。從前是次序鮮明的“學長”,後來是帶有調侃和親近意味的“大佬”——程夢真對她的朋友都很親近,所以也無所謂失落。
所以現在,就連全名都顯得不同。
“白朔羨慕Remedy。就算沒有金錢維系,也能生生不息。”不用江煊問,程夢真便坐起身,自顧自道,“我們相互認可,組建樂隊也隻是因為喜歡在一起玩音樂而已。”
越想越明白,她興奮地轉過頭:“大佬,是這樣吧?肯定是這樣。”
“對。”江煊變的隻知道附和。
程夢真摸了摸下巴:“但他說要裝成我男朋友,這個應該不是因為羨慕。”
她知道。既然理所當然受歡迎,領略别人的好意同樣不難。“因為什麼?”江煊詢問。
“看來是我的魅力把他變成了神經病。”程夢真歎口氣,“我真是個罪惡的女人。”
……
第二天,她從宿舍的床上醒來,頭很痛,還有點精神恍惚。
程夢真心想,不應該啊,她昨晚可是全程做乖寶寶。以往隻有爸爸媽媽在的時候她才會止步于小酌,昨天卻自律到一滴都沒進嘴。
她對酒的愛好根植于隔代遺傳。程夢真的爺爺奶奶都很會喝酒,身體還倍兒棒。更何況程夢真自己能做到心中有數,會定期禁酒,并且從不落下周期性的身體檢查。
按理說,誰敢管程夢真管到一點都不讓碰酒杯,她肯定翻臉。
但到最後,程夢真都沒有生一點氣。
可是,她好像睡懵了。
手機屏幕在手邊亮起,顯示現在是一點二十八分。程夢真一連翹了大半天的課。
下午兩點開始上課。在棺材闆裡小憩片刻,楚玫已然收拾好書包,準備苦哈哈地趕下半場。
“你真能睡啊。”楚玫的話微微發酸,“昨天玩得挺開心吧?晚上還說夢話,字正腔圓的,我都以為你醒了。”
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好友的大名,沒有得到回應,隻有滿足的呼吸聲。
一想到他們在外面快活,因為科研任務輾轉難眠的楚玫簡直要在被窩裡掉小珍珠。
程夢真摸了一下後腦勺,有點呆:“……我說了什麼夢話?”
“蠻神奇的,說什麼‘我不能變’。”楚玫略一思索,“你們是不是去玩劇本殺了?夢裡都在角色扮演。”
坐在宿舍的棺材闆上,程夢真猛地拍了一下鐵欄杆:她想起來了。
她不應該想起來。
明明……好不容易才忘記。
“Raye。”
“嗯?怎麼了?”
青年站在黑暗之中,好像漫漫長夜中最濃重的一筆、那一處靜靜沸騰着的泉眼。他說:“變給我看吧。”
“什麼?”程夢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他笑着,包容她的健忘。
“Raye,我的意思是——把我變成神經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