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來勢洶洶的雨突然降落。
随着豆大的雨點落下,倒影在水裡的城市的模糊的影子,不停地被打碎,而又重組。
一輛勞斯萊斯穩穩地停了下來,碾碎了水潭裡的一方天地。
從駕駛室下來一個身型優越的男人,西褲包裹着的大長腿充斥着難以言喻的性感,握着傘柄的手微微上擡,露出一張生得極好的五官。
他撐傘站在雨中的身影,像濃墨重彩的風景畫裡那一抹别樣的白。
“梁荀。”許嘉時從車裡探出頭來,“我的鞋怕水。”
許嘉時一臉懊惱,出門時還是晴空萬裡,腳上穿的鞋子是第一次上腳,還沒有上市的最新款,她不忍心穿完就扔掉。
梁荀走到她面前,把手伸到許嘉時的面前。
許嘉時雖然不解,但還是仔細地看了看,并且對此稱贊不絕:“百達翡麗,雙秒追針計時表,眼光真好。”
“謝謝。”梁荀欲言又止,“馬上就到我們預約的時間了,來不及重新買鞋。”
“我可以抱你過去……”
“後備箱還有一雙。”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梁荀挺直身體,臉上閃過一絲尴尬。
“我去拿。”
“謝啦!”難得見梁荀這樣,許嘉時心情大好。
許嘉時放在車裡的鞋是一雙高達七厘米的高跟鞋。地面濕滑,她不得已挽着梁荀,對方撐着的傘朝她那邊傾斜,任由雨點打在他昂貴的西裝上。
從背後看,他們和其他來民政局結婚的夫妻沒有什麼不同。
親密無間,攜手前行。
婚姻登記處的人不多。
領證的過程像是流水線式的操作,提交材料,填寫登記表,工作人員審核,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就拿到了結婚證。
“就這麼大的證,意味着夫妻兩個人以後共擔風險,共享收益。”許嘉時看了看,薄薄的一個本,便象征了他們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
梁荀糾正她:“結婚不是開公司,我們是婚姻關系,不是合夥人關系。”
“我們和合夥人開公司差不多,都簽了協議的。”完成許文忠交代的任務,許嘉時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把結婚證放進包裡,“去醫院吧,我爸看到後肯定開心。”
“好。”梁荀主動伸出手,“你還是扶着我,我們慢點走。”
“Stella.”
一道略顯驚訝的男聲響起,聽到是自己的英文名,許嘉時下意識地轉身。
“盛陽哥。”看着眼看的談盛陽,許嘉時平白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覺,明明才三個月不見,談盛陽卻像脫胎換骨。
穿衣風格變了,跟在他身邊的人也變了。
少了些意氣風發,多了些成熟穩重。
如果不是許文忠想在手術前看到結婚證,許嘉時也不會和梁荀在今天這個非“良辰吉日”的日子來領證。
沒想到這樣還能碰到談盛陽,許嘉時挽着梁和胳膊的手收緊,襯衫衣袖被她捏出了褶皺。
“和喜歡的人同一個領證是什麼感覺?”許嘉時想,自己應該很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大概就是,一大盆狗血砸在頭上,主打一個錯不及防,出其不意。
許嘉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突然,一個溫熱寬大的手握住了她,輕輕地拍打了兩下,作為一種無聲的安慰。
這種安慰成為了許嘉時當下安全感最大的來源。
“盛陽哥,你也今天來領證?”許嘉時指了指對方手上的紅本本,拿出真誠的祝福,“新婚快樂啊。”
“謝謝,你也是。”談盛陽的笑有些不自然,畢竟三個月前他和許嘉時不歡而散。
“老公,不介紹下嗎?”站在談盛陽身後的女人上前一步,親密地靠在他的身上,眼神卻直勾勾地看向許嘉時。
許嘉時的第六感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友好和敵意。
“哦對,瞧我這腦子。”談盛陽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Stella,這是上官融。”他單手把上官融摟進懷裡,恩愛異常,“阿融,這是Stella,許雲溪。我給你提起過很多次,從小跟在身後一起長大的妹妹。”
“這位是……”
到梁荀的時候他,談盛陽面露難色,好像不知道該怎麼介紹一樣。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梁荀,許雲溪的……。”梁荀挑眉,将目光放在了談盛陽的臉上,慢條斯理地說,“老公。”
聽他一本正經地講出“老公”兩個字,許嘉時被嗆到,咳個不停。
談盛陽下意識地上前,可有人比他更快。
梁荀把手放在許嘉時的背後,輕輕地拍打:“慢點,老婆。”
許嘉時用眼神示意梁荀:你做戲做上瘾了?
偏偏梁荀像是沒有看到的樣子,手掌順勢滑下,摟住了她的腰,眼裡流轉的碎光一閃而過。
似無心之舉,又像有意而為。
許嘉時歸結于男人之間的勝負欲。
“你可以哭。”
車子駛向市中心,道路逐漸變得擁堵,前方路口信号燈變為紅燈,梁荀将車子停下。
他開車的時候很認真,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而目光始終注視着前方。
“為什麼覺得我會哭?”
紅燈變綠,梁荀一手換擋,說:“當時華人圈沒有人不知道你喜歡他。嘉時,華人圈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大。”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但也沒有那麼小,畢竟我們都以為,你會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