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處清晰疼痛感使得何碧頃回到房間後,難以入眠。
《走地雞與春和景明》這檔綜藝不像其他綜藝隔一段時間錄制新一期,節目實打實錄3個月,這3個月内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吃喝住行都在鹿卧山,相當于拍攝影視劇。全錄完後再分12期播出。
據導演李政卓原話是:這樣才能更直觀記錄一隻雞或一隻豬的成長周期。
不知顧庭山要在鹿卧山待多久。
怎麼如此不巧合,兩個項目就湊一起了。
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顧庭山望着她的眼神,看似憂傷深情,她卻忍不住想作嘔。越想心裡越煩躁,思緒越亂。
直到不遠處山坡傳來雞叫聲,何碧頃才困意襲來。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己被顧庭山禁锢在懷裡,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哭也掙紮不開。
“姐,碧頃,醒醒……”
何碧頃因這急切擔心的呼喚刺激醒來。腹部起伏,眼前似乎還殘留夢裡的恐懼,她十指緊緊地攥着夏涼被,深吐一口涼氣。
估計是因為見到了顧庭山,才會不停做噩夢。
張芸抽了幾張紙巾擦拭她臉上的細汗:“做噩夢了?還是你擔心尖嘴動物?别害怕,導演說會啄人的公雞都單獨關在了一間雞舍裡。其餘那些雞舍的雞沒有啄人習慣。”
張芸邊安慰邊哄她起床,知道她腳受傷後,原地尖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截肢了。
——‘截肢’。
何碧頃腦海裡莫名想到江猷琛昨晚對顧庭山說的話。
木屋是橢圓形建築,一面臨山,一面望湖。
何碧頃打開房門,恰好看見對面李政卓從江猷琛房間出來,他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一臉困頓。
何碧頃擰眉。她确定自己沒記錯也沒看錯,昨晚江猷琛是進了與她正對面的那間房。
科研組和節目組泾渭分明,整個科研組的房間都在對面。
——但,李政卓和江猷琛昨晚睡一塊?
他們兩的關系,是她想象中那種嗎?
在樓道口,兩人不期而遇。
李政卓知道何碧頃腳瘸後,瞬間清醒。
那眼神仿佛在說:節目才第二天,你怎麼就受傷了?
何碧頃則不動聲色地觀察他裸露的地方,沒什麼異常。
隻是時不時能聞到他身上的陣陣煙酒味,跟昨晚江猷琛身上的氣息一樣。
正客套寒暄着,迎面撞上江猷琛和顧庭山。
四人在狹小的樓梯口相遇,氣氛徒然凝固。
江猷琛擡頭,一縷光亮瀉進樓道的四方形小窗口,正好打在他頭頂,他漆黑清冷的眸自上而下,落在何碧頃的運動鞋,不動聲色移開。
江猷琛和顧庭山兩個都穿着休閑服,發鬓濡濕,脖頸處挂着吸汗毛巾,腳下的運動鞋沾滿黃泥,明顯是剛晨跑完回來。
——這兩人一起去晨跑?
李政卓啧啧說風涼話:“江猷琛,你又背着我偷偷鍛煉!我宿醉,你精神百倍,都進山了,就不要那麼卷了吧?”
江猷琛說:“我不介意你偷偷鍛煉悄悄驚豔我。”轉而看向何碧頃:“昨天醫生不是說穿透氣的鞋子?”
何碧頃沒料到江猷琛會跟自己說話,又瞧見他好看的唇輕啟。
“你不聽醫囑,可别在這落下瘸腳的毛病。”
何碧頃:“?”
這張嘴就不會好好說話。
“江老闆嚴重了。”顧庭山開口:“碧頃也是為了方便錄制節目。”
李政卓常年混迹娛樂圈,什麼沒見過,隻兩眼就知道顧庭山對何碧頃有不同的情愫,正吃八卦,聽見江猷琛問。
“你們節目難道沒有b計劃?”
李政卓說:“什麼b計劃?”
“受傷人員也是按原計劃拍攝?”
“那當然不是。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粉絲不得殺過來鹿卧山?”
江猷琛極淺地應了聲,擡腳上樓。
何碧頃單薄背脊貼緊扶手欄杆,方便他微微側身經過。
昨晚的煙酒味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植物清香。
李政卓不愛做電燈泡,朝顧庭山笑笑,下樓。
下一瞬,何碧頃餘光裡出現一道灰色身影,栀子花的清香入鼻。
是顧庭山擋在她面前。
“昨晚是我太沖動,抱歉。”
何碧頃攥住身後的扶梯杆。
“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别不理我。”
何碧頃聽了煩躁,倔強道:“我也隻有一個要求,别靠近我。”
長廊傳來開門關門聲,何碧頃怕被人誤會,着急忙慌繞過他下樓。
顧庭山的聲音在身後。
“所有要求我都能答應。”
何碧頃繼續走,背後他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