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頃又是被噩夢吓醒的。
夢裡一堆鴿子,熊熊燃燒的焰火,還有顧庭山。張芸說可能鹿卧山跟她不合,或者是她沖撞到了山裡某些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于是發微信給家裡的媽媽,問了神婆的聯系方式,要給何碧頃去邪。
張芸的媽媽很信這些,認識好幾個厲害神婆。
未料這些神婆太紅,都要排隊到十幾天以後才有空。
張芸先預約。
反正微信都加了。
何碧頃伸了個懶腰調侃:“等那些神婆拯救我,我都要被折磨死了吧。”
張芸呸呸兩聲,想了一個馊主意:“要不,你這幾天借機稱病躲在房間别出去錄制了。”
“不幹活你養我呀。”
未來還有三個月,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張芸惆怅地歎息:“主要是怕你暈倒在養殖場。當時就不應該回來,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又改變主意。”
何碧頃沒回答,低眉思忖着什麼。
烏黑睫毛落在白皙皮膚,挺巧精緻的鼻,輕抿的櫻桃小嘴,像一幅被蹂躏的畫卷,惹人憐愛。哪怕張芸天天對着這張臉,依舊在這一瞬因破碎的美感心跳加快。
她打開原相機,咔嚓了兩張,登錄大眼仔工作室賬号。
配文:【再堅持堅持吧/愛心】
何碧頃雖然睡了一個不太安穩的覺,但是精神氣恢複了不少,準備返回自己房間,臨走前想到一件事。
“芸芸,我是不是應該正式跟江猷琛道謝?”
從捕鼠器到會議室的幫腔,再到後院的鴿子,還睡了他的床,理應道謝,但她還沒正常跟他說幾句話。
每次都被嗆。
張芸點頭:“是應該的。”一邊認同道:“江老闆這人看上去面冷但還是挺友好的。”
何碧頃打開房門,迎面撞上人,她亮亮的眼睛,下一瞬暗滅,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天色将晚,顧庭山站在渾濁不清的光亮裡,俊臉輪廓稍顯邊緣化,他伸手欲敲房門,明顯裡面的人比他先一步開門。
張芸護雞仔一樣,将自家藝人拉到身後,笑得燦爛:“顧先生。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啊?”
見到他跟見到鬼似的。
顧庭山眼神晦澀不明,收回視線:“剛剛下山,請了個心理醫生,你要是有空,我讓她上來跟你聊聊。”
張芸啞口。請心理醫生是好事,何碧頃現在很需要心理醫生。不然後期的錄制很難繼續。
“你不必做這些。”何碧頃沒有任何猶豫,嗓音利落:“如果這是你追求我的手段,我現在并沒有任何感動。”
“3年前我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哪怕你給我13年,或者30年時間,我都不可能對你産生愛情。”
顧庭山微微皺眉。之前兩人撕破那層毫無血緣關系的親情面具後,何碧頃極其抵抗他,他當時覺得也許是她還沒認清自己的心意,又或許是礙于父母面子不敢承認愛,所以沒有逼得很緊,說給她3年時間讓她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這3年,逢年過節給她發短信,都被無視。顧庭山隻能從娛樂新聞,社交平台知道她的消息。沒想到她狠起來,幹脆又決絕。
顧庭山知道自己賭輸了,也害怕了,所以追到鹿卧山。
哪怕何碧頃之前對他真的毫無愛情,他也不在乎,沒有愛情重新培養就好了。他們起碼還有一點所謂的親情基礎在。
人生那麼長,他有的是時間耗費在她身上。
“我隻是希望,你能對我放下偏見。起碼,我還是你名義上的哥哥。”
何碧頃感覺自己腦袋像灌了鉛般沉重——
他是覺得愛情不成親情在?可是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她也沒法再純粹把他當哥哥看待。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當不了男朋友又想當哥哥?你不要這樣既要又要。”
“那不然,你要我怎麼辦?”
顧庭山哽咽:“真的把你當作素不相識的人?我做不到。你不敢讓我靠近,難道是因為怕自己會心動?”
何碧頃也曾想過自己是不是過于狠心,但如今望着那雙充滿希冀、執迷不悟的眼睛,她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不是。我隻是覺得惡心。僅此而已。”
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想到那個把她壓在身下的夜晚,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話,她就渾身輕顫,起應激反應。他有什麼資格在她面前說愛。
顧庭山被釘在原地。
他居然令她如此厭惡?嗓音嘶啞:“為什麼?難道我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有錯嗎?”
天色漸暗,長廊燈光在此時亮起,溫馨的橘黃色映照在他充滿痛楚的臉,何碧頃咬唇。她從未對這張臉有任何非分之想,從起初的冷淡,漸漸熟悉,依賴再到疏離。
但顧庭山不同,他的溫柔,善解人意,寵愛是因為觊觎她,他照顧她的這些年,也在慢慢等她長大。
她接受不了自己一直以來珍視的親情,是虛假的,這樣畸形的愛,令她感到害怕。
“我們都沒錯。喜歡誰,不喜歡誰都是自由。所以,别勉強我。”
-
張芸沒想到,自家藝人和異父異母的哥哥還有這種狗血糾葛,八卦的□□再次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