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軍訓前,校長在主席台上發言,不疾不徐的語氣堪比催眠曲。
太陽十分刺眼,夏瑾安微眯眼睛,幾乎快要睜不開。
旁邊有人在低聲吐槽:“能不能講快點兒,熱死人了。”
這一句簡直一字不漏的把她的心聲講出來了。
夏瑾安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又挨了不知多久,突然周圍掌聲雷動講話結束,校長宣布說軍訓正式開始。
與記憶裡的軍訓大差不大,來來回回都是同樣的項目,枯燥乏味又累人。
結束後回教室取書包,夏瑾安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住校生大多回寝室了,教室隻剩走讀生。
沈葉馨收拾好書包,問她:“你家住哪兒?”
“老法院。”夏瑾安有氣無力回了句。
“我家在财政局旁邊要不要一起呀?”沈葉馨找到同路人,眼睛亮閃閃地盯着她。
夏瑾安支起身,望着她。
有些熟悉的話... ...
她試探問:“你騎了電瓶車?”
“對啊,我們可以一起。”沈葉馨說。
夏瑾安以前就搭過一次車她的車,結果被楊麗琴逮個正着,然後以安全為由,讓她以後不準搭同學的車上下學。
夏瑾安想了想:“會不會麻煩你?”
“不會,一腳刹車的事,我們加個微信,以後上下學,一起呀。”沈葉馨熱情拿出手機。
夏瑾安遲疑了一下,添加微信:“好,我們一起。”
到十字路口,夏瑾安提前下車,說:“謝謝,明天七點我在這裡等你。”
“行。再見。”沈葉馨一口答應,騎車過紅路燈。
夏瑾安回家,楊麗琴在做晚飯。
她進屋幫忙摘菜。
楊麗琴與她聊起:“今天軍訓怎麼樣?”
夏瑾安:“還好,不算太累。”
“校園卡辦了?”
“辦好了,吃完飯和同學一起去辦的。”
“哪個同學?”楊麗琴停下手裡的活,側目看她,眸光生出幾分警惕。
“沈葉馨,昨天給你提過的。”夏瑾安不喜歡母親這個表情,卻不能做出不悅的表情,隻能悶悶一答:“也是我同桌。”
忽然想起什麼,楊麗琴轉過身來問她:“昨天買衣服遇見的那個男同學,他和那個女生在談戀愛?”
夏瑾安擡眼,眼神中些許無奈:“我不知道,我和他不認識,隻知道是我們班的同學。”
“哦。”楊麗琴把水龍頭打開,淘米:“千萬别和那種人接觸,一看就是不務正業的學生。”
夏瑾安喉頭一哽,心生煩躁。
哪種人?還一看!看什麼?是孫悟空的眼睛有火眼金睛嗎,一看就能辨好壞?
她沒說話,垂頭溫溫吞吞拿掃帚把地掃了。
才說:“知道了。”
*
七日軍訓快結束。
夏瑾安黑了一個度,好在額頭上的痘痘被紫外線一曬就消了。
她記得初中隔三差五就長痘,到了高中才沒有。
想來這是最後一顆了。
夏瑾安是标準的南方姑娘長相,鼻梁不算太高,鼻尖小巧,鵝蛋臉。母親白,她也生得白,皮膚沒什麼瑕疵,就是偶爾會上火,嘴角生潰瘍。
痘消下去的這天,她的右側嘴角起了個小水泡,有些癢,但又不敢撓,怕破皮了更痛。
她的保溫杯裡泡着楊麗琴給她買的菊花。
休息時,夏瑾安喝了口沒加糖,略微泛苦的茶。
最後一個項目教官說要凝聚大家一起,做信任背摔。
初中軍訓就有過的項目。
夏瑾安握着茶杯,像個老教師一樣打量周圍同學。男生和教官打得火熱,也有眼睛在女生身上亂瞟的;女生在一起讨論隔壁班誰挺漂亮,誰的發質好,誰的鞋好看。
有人蓦地說:“我覺得我們班的傅煜也不錯。”
夏瑾安側目,是周洋雪她們。
付沁:“我不吃他那款,太瘦了。”
周洋雪:“可是他個子很高耶。”
“高是高,但真不是我的菜。你覺得呢?”付沁提醒旁邊人。
李晶晶:“我覺得還行吧,長得有那麼點兒意思。唉,你呢?”
她拐了拐旁邊沈葉馨。
沈葉馨愣了下:“我看鐘睿好些,壯實!你覺得呢?”
“啊?”傳到她這裡了,夏瑾安茫然。
周洋雪問她:“覺得傅煜長得怎麼樣?”
陽光刺眼,眼前白茫茫的,夏瑾安頭皮一酥,尋找傅煜的身影。
他沒有融入其他男生裡,獨自坐在塑膠跑道上,任憑烈日灑滿周身。
勁瘦的手臂懶散搭在躬起的膝蓋上,手指間拎着礦泉水的瓶口,微微側頭,光線描繪出眉峰到鼻梁之間的線條,像一座起伏的小山丘。
視線從他鼻尖處收回。
夏瑾安客觀評價:“不按個人喜好來說,他長得算端正,五官也不錯。”
“你這點評。”周洋雪笑了,其他女生也哄笑。
“夏瑾安,你給他打幾分?”
“要按個人喜好來說。”
“對對對!!!”
… …
夏瑾安表情怔松,大概是不擅長撒謊,她猶豫幾秒,說:“六,六七分吧。”